第1章：咖啡渍

苏砚的工作室在老城区的一栋旧楼里，阳光透过高窗斜切进来，落在他正在打磨的石膏像上，粉尘在光柱里浮动。

　　门被推开时，他没回头。脚步声很轻，带着熟悉的节奏——是陆则。

　　“新作品？”陆则把两杯咖啡放在工作台边缘，指尖敲了敲其中一杯的杯壁，“趁热喝，早点休息”

　　苏砚放下刻刀，转身时，袖口蹭到了咖啡杯，深褐色的液体溅在米白色的雕塑围裙上，像朵突兀的花。

　　“别动。”陆则伸手过来，想帮他擦拭，却在指尖快要触到布料时被苏砚躲开

　　“我来吧。”苏砚垂头自己拿起纸巾用力擦。渍痕没淡多少，反而晕开更大一片。他忽然想起大学时，陆则也是这样——总在他弄脏画具时第一时间递来纸巾，只是那时，他会直接上手帮他擦，指尖沾着颜料。

　　“下周有个纪录片展映，”陆则收回手，假装整理相机包，“你的雕塑展不是也在同个美术馆吗？顺路的话……”

　　“不顺路。”苏砚打断他，声音很淡，“我的展在西馆，你的在东馆。”

　　陆则笑了笑，没再说话。他知道苏砚记得展馆布局，比谁都清楚。就像他知道，苏砚工作室的冰箱里永远备着他爱喝的苏打水，却从不承认是特意买的。

　　离开前，陆则回头看了一眼。苏砚已经重新拿起刻刀，侧脸绷得很紧，围裙上的咖啡渍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像块没愈合的疤。

　　他轻轻带上门，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又在他走远后慢慢熄灭，像场无人看见的亮灭。

　　陆则的纪录片剪到了凌晨三点。电脑屏幕上，画面停在去年冬天——苏砚站在结冰的湖边，正用速写本画对岸的枯枝，风把他的围巾吹得猎猎作响，他却浑然不觉。

　　这是陆则偷偷拍下的镜头，没放进正片，却在素材库里存了一年。

　　他按下暂停键，给自己倒了杯冷水。杯壁上的水珠滴落在桌面，晕开一小片湿痕，像苏砚工作室那杯被碰倒的咖啡。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发来的消息：“陆导，明天布展需要提前到场吗？苏老师的雕塑已经开始进场了。”

　　陆则回复：“我八点到。”

　　他其实可以九点到。但他想早点去，看看苏砚的新雕塑。

　　苏砚这次展出的是系列作品《间隙》，主题是“未说出口的瞬间”。陆则在预展图上见过其中一件——两个背对着的人形雕塑，指尖在身后离得极近，却始终没碰到一起，底座刻着一行小字：“3厘米的沉默。”

　　陆则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他知道那3厘米是什么。是大学毕业那天，苏砚站在火车站台，他想说“别走”，却只说了“一路顺风”；是苏砚在国外获奖，他想打个电话恭喜，却只发了条“恭喜”的短信；是去年苏砚发烧到39度，他守在床边一夜，天亮时想说“我还在”，却只留下了退烧药。

　　这些3厘米的距离，堆成了他们之间跨不过的河。

　　窗外开始泛白，陆则关掉电脑，拿起相机包。镜头里的侧影还停留在屏幕上，像个永远等不到回应的问句。

　　苏研回了工作室，打算完善一下作品。

（ 凑不了一点，突然想罢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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