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雨夜侦察

日军的军火库藏在松山深处的溶洞里。

　　根据碎玉地图的标记，溶洞有两个入口，主入口重兵把守，次入口在一处瀑布后面，只有本地人知道。沈砚秋和谢临舟决定夜探次入口，摸清里面的布防。

　　出发时，天阴得像要塌下来。谢临舟背着药箱，沈砚秋带着步枪，两人沿着山间小路走，雨水打湿了军装，贴在身上，凉得刺骨。

　　“小心脚下，这里有滑石。”沈砚秋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提醒，声音比平时大些，怕谢临舟的脚步声被雨声盖过。

　　谢临舟应着，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爬山，父亲也是这样，走几步就回头看他。眼眶一热，他加快脚步，跟紧沈砚秋的步伐。

　　瀑布比想象中壮观，水流砸在岩石上，溅起的水雾像轻纱。次入口果然藏在瀑布后面，被藤蔓遮掩着，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我先进去，你在外面接应。”沈砚秋拨开藤蔓，回头叮嘱。

　　“一起。”谢临舟按住他的肩，“我会日语，万一遇到巡逻兵，或许能应付。”

　　沈砚秋还想说什么，却被谢临舟眼里的坚定堵住了。最终，他点了点头：“跟紧我，别出声。”

　　溶洞里弥漫着硫磺味，深处传来发电机的嗡鸣。两人借着手电筒的微光，贴着岩壁往前走，脚步声被水声掩盖，像两只潜行的猫。

　　走到一个岔路口时，沈砚秋忽然停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侧着头，右耳对着左边的岔路，眉头越皱越紧。

　　“有动静？”谢临舟凑到他右耳旁问。

　　“脚步声，至少五个。”沈砚秋压低声音，“往这边来了。”

　　两人迅速躲进旁边的石缝里，屏住呼吸。很快，五个穿着日军军装的士兵举着枪走过，嘴里说着叽里呱啦的日语，其中一个还拿着张图纸，似乎在讨论什么。

　　等他们走远，谢临舟才松了口气：“他们在说军火库的炸药安置点，好像明天就要转移一批到前线。”

　　沈砚秋的脸色沉了下来：“必须把消息送出去。”

　　往回走时，雨更大了。山路泥泞湿滑，沈砚秋走在前面，忽然脚下一滑，重重摔在地上。

　　“沈砚秋！”谢临舟冲过去，扶起他时，发现他的左腿不自然地扭曲着。

　　“老毛病了。”沈砚秋咬着牙，额头上渗着冷汗，“上次任务被炮弹炸伤的，阴雨天就犯。”

　　谢临舟没说话，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脱下他的靴子。脚踝已经肿得像馒头，青紫一片。他从药箱里拿出消肿的药膏，用掌心焐热了，轻轻按在肿胀处。

　　“疼就说一声。”

　　沈砚秋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角，像朵被打蔫的花。他忽然觉得，这点疼好像不算什么了。

　　“谢临舟，”他轻声说，“等打完仗，我带你去北平，那里的协和医院，或许能治好你的手。”

　　谢临舟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手电筒的光落在沈砚秋脸上，他的左耳在阴影里，右耳却微微泛红。

　　“好啊。”谢临舟笑了，“到时候，我也带你去听听北平的戏，让你知道，除了枪炮声，还有更好听的声音。”

　　雨还在下，山风裹着寒意吹过，两人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像揣着个小火炉。

　　破译完地图的那天，老郑带来了军统的新命令：逮捕谢临舟，单独执行炸毁军火库的任务。

　　“他是地下党，留着是祸害！”老郑把命令拍在桌上，枪口有意无意地对着谢临舟，“沈副官，识时务者为俊杰，别让一个**毁了你的前程。”

　　沈砚秋没看命令，只是盯着老郑：“没有谢医生，你们解不开地图，也找不到军火库的薄弱点。”

　　“那又怎样？”老郑冷笑，“等任务完成，他的利用价值也就没了。”

　　谢临舟忽然站起身：“我跟你们走。”

　　“谢临舟！”沈砚秋猛地回头。

　　“别傻了。”谢临舟看着他，眼神平静，“地图已经破译，我留着确实没用了。你们炸军火库需要人手，别为了我浪费时间。”

　　他走到沈砚秋面前，悄悄将半块“国”字玉塞进他手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护好它，也护好自己。”

　　沈砚秋攥紧玉，指尖硌得生疼。他看着谢临舟被老郑的人押着往外走，白大褂的下摆扫过竹楼的门槛，像一片将要凋零的叶。

　　“等等！”沈砚秋忽然喊道。

　　他走到老郑面前，解下腰间的枪，扔在桌上：“放了他，我跟你们回去领罪。”

　　老郑愣住了：“沈砚秋，你疯了？为了一个**，你要背叛军统？”

　　“我不是背叛。”沈砚秋的声音很沉，“我只是觉得，比起党派，眼下更重要的是打日本人。”

　　他看向被押着的谢临舟，目光坚定：“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谢临舟的眼眶忽然就红了。

　　那天下午，竹楼里响起了枪声。沈砚秋用藏在靴筒里的短刀制服了老郑的人，谢临舟则用麻醉剂放倒了老郑。两人没杀他们，只是把他们绑在竹楼里，留给后续赶来的游击队。

　　“现在，我们成了国共两党的叛徒。”跑下山时，谢临舟笑着说，语气里却没什么笑意。

　　沈砚秋忽然停下，从怀里掏出两块碎玉，将刻着“护”字的那块塞进谢临舟手里：“从今天起，它是你的了。”

　　“那你呢？”

　　“我有这个。”沈砚秋举起“国”字玉，在阳光下晃了晃，“你护着‘护’，我护着‘国’，合起来还是‘护国’。”

　　谢临舟看着手心的碎玉，忽然觉得，就算成了叛徒，就算前路茫茫，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远处传来日军的侦察机轰鸣，两人相视一笑，转身钻进了茂密的丛林。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像撒了一地的碎金，前路虽未知，却因彼此的存在，多了几分走下去的勇气。

　　烽火还在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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