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

“同学，请问能抽出点时间接受采访吗？”大学校园的小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地穿梭着，几个手拿文件夹和录音笔的学生站定在原 “同学，请问能抽出点时间接受采访吗？”大学校园的小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地穿梭着，几个手拿文件夹和录音笔的学生站定在原地，目光热切地望向苏禾韵。他们的校徽闪着微光，显然是同校的同学。

“可以呀。”苏禾韵刚从教室里走出来，书包还斜挎在肩膀上，指针离下一节课还有好一段时间。她抿了抿唇角，觉得这种街头采访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

“你现在读大几了呢？”

“大三。”苏禾韵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回答老师点名时那样自然。

“那想问问，在中学的时候，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苏禾韵微微一顿，眼神游移了一瞬，“有的，不过现在都没联系了。”她的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点点追忆的涟漪。

“那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儿呢？”采访者显然兴致勃勃，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分享歌单算有趣的事儿吗？”苏禾韵歪了歪头，语气里掺杂着一丝不确定。

“当然算啦！好浪漫的呢！”女生的声音雀跃起来，似乎已经开始脑补那种青春片里的桥段。

“他可能都没打开过吧。”苏禾韵自嘲地笑了笑，嘴角扬起的弧度里藏着些许释然和酸涩。

电视屏幕里的苏禾韵正对着镜头，目光柔软得仿佛穿透了画面，望向某个遥远的地方。光线从电视里溢出，打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他的神情隐匿在黑暗中，只有屏幕的冷光勾勒出一道轮廓。房间静谧得连呼吸声都显得突兀。

他伸出手，摁下了遥控器，屏幕陡然一黑。耳机里的音乐还在循环播放，那是被他听了无数遍的歌单。每一段旋律，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根细线，将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编织得越来越密。

2

手机屏幕的微光映在苏禾韵脸上，她眼睛微微睁大，带着一丝惊讶。

“你居然把手机带进学校了？”这毕竟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实验中学，管的肯定比其他地方严。

“备用机嘛，怕什么。”叶知遥不以为意地晃了晃手机，随即神秘兮兮地点开一个人的朋友圈，“快看这个！”

“这个头像……”苏禾韵凑近了些，指尖点开那张图片，“是我最近在追的动漫！”

然而，这个人的朋友圈内容寥寥无几，只有屈指可数的几条音乐转发链接。

这份近乎空白的简洁，反而在苏禾韵心里撩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

“隔壁三班的周徵言，你认识吗？”叶知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禾韵这才回过神来，茫然地摇了摇头。

“回头带你见见。”

回头？到底是哪一天的回头呢？苏禾韵望着窗外，心里悄悄泛起一丝茫然。天色正一点点沉下去，远处的城市早已亮起流动的车灯，操场上传来篮球拍打地面的砰砰声，混着少年们的笑闹，倒是衬得教室里只有笔磨过本子的沙沙声，愈发安静。

她就这么坐着，眼神轻飘飘地落在窗外，直到晚自习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才像从一场浅梦里惊醒。

“还好作业差不多写完了。”她低声对自己说了句，手底下飞快地收拾好书包，快步走到教室门口，站定等着叶知遥。

哎呀，救命啊！”身后传来嬉笑声和衣料蹭过地面的摩擦声。

走廊是南方典型的那种开放式的，天幕低垂，浸染着暗沉的蓝紫色。苏禾韵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瘦高的男生正被另一个男生拖着前行。被拖的那个一边笑得喘不过气，一边连连讨饶，而拖着他的那位却显得异常从容。苏禾韵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他抓住了。嗯，算不上精致绝伦，但气质出挑，她心里这样想着。

“干啥呢？”叶知遥“啪”地一声摁亮走廊的灯，这话像在问苏禾韵，又像在问那群男生。

“看吧，回头了。”这话就是明明白白对着苏禾韵说的了。

“干嘛呢？”叶知遥又问了一遍。那个从容的男生拍了拍手上的灰，朝她们走过来。

“逗他玩呢。”灯光大亮，加上他的靠近，苏禾韵彻底看清了他：肤色不算白皙，是种健康的色。特别是那对眼睛，含着笑意，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慵懒，可细看深处，又似乎藏着点说不清的专注。他和叶知遥聊了起来，苏禾韵插不上什么话，便安静地在一旁等着。

好在没让她多等。

“那个就是周徵言。”

苏禾韵微微一愣。周徵言？那个朋友圈里只转发音乐链接的人？眼前这个在走廊和人嬉闹的男生，和她想象中的样子……实在不太一样。一种说不清的意外和好奇，在她心里悄然浮现。

“别发呆了，你家许修远可在那边呢。”叶知遥拍了拍苏禾韵的肩膀，手指朝楼梯方向一指。

苏禾韵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楼梯上，一个捧着书的男生正微微侧头看向这边，镜片后的目光沉静温和。

“许修远！”苏禾韵眼睛一亮，快步就朝楼梯下走去。

叶知遥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叶知遥他们都是学校附近，到校门口几人便分开了。

苏禾韵拉开车门，冷气扑面而来，瞬间卷走了秋日的闷热。她嘴角那点不自觉翘起的弧度，也在这寒意里慢慢被抚平了。

“作业写完了？” 前排的男人突然开口。车内的气温，仿佛又随之降了一度。

苏禾韵心头一阵烦躁：“嗯，还差一点。”

“你在晚自习干嘛了？几科作业都写不完？”

几科？！ 苏禾韵被这话堵得胸口发闷，却又无可奈何。

“你到家了？” 手机屏幕的光蓦地亮起，照亮了她精致的五官，眼睛里的光亮倒影清晰可见。车里太暗了，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她眯了眯眼。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着。

“嗯。” 对面回道。

点开许修远的对话框，指尖悬着，半天却不知该发些什么——他们实在是不熟。

她摁灭手机，随手扔在一旁。

车窗外，路灯的光影飞速向后流去，车辆正朝着郊区的方向疾驰。

这个夜晚，苏禾韵是在作业与父亲的说教中度过的。

手机屏幕亮起，是叶知遥的信息：“明天请你去吃关东煮吧，学校外那家。” 叶知遥家里请了家教，时间上自由些。

“好。” 苏禾韵吸了吸鼻子，回复道。

“运动会快到了。” 叶知遥又发来一句，后半截话悬着，似乎在等她的反应。

“嗯。” 苏禾韵回了个字。

“有两天时间够我们闹了。” 屏幕上跳出叶知遥的下文。

苏禾韵看完，没再回复。她收拾好书包，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周到几班当督导了？”苏禾韵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下周就到一班了，”叶知遥笑嘻嘻地说，“许修远哥哥他们班哦，说不定他会去，毕竟他那么优秀。”

“走开啦。”苏禾韵伸手拂开她。

“早上好。”周徵言迎面走来，整个人懒懒散散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手里还拿着早餐，声音也带点鼻音，像刚睡醒。

“早。”叶知遥回道。

这一个早上，苏禾韵除了在班级待着，就是去一班找许修远。

“许修远，你老婆又来找你了！”几个男生嬉笑着把许修远推了出来。苏禾韵早就习惯了他们这样的玩笑。

“有什么事吗？”他扶了一下眼镜，手里依旧捧着那本书，像是上次没看完的那本。

“放学一起走吗？”

“不了，我有事。”连续几天，他一直都是这么说的。

“什么事要忙一个星期啊……”她小声嘀咕着。

“什么？”许修远问。

“没……没什么。”

“快上课了，你该回去了。”

“好……”不给她再开口的时间，许修远转身就走了。

“又被拒绝了？”苏禾韵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叶知遥手上转着笔，头也没抬地说。

“那不肯定的。”苏禾韵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没精神。

“你说，他最近在忙什么呢，都一个星期了……”

可回应她的不是后桌的叶知遥，而是讲台上的老师。

“都能跟后桌讲话了，那你来重复一遍我刚说了什么？”

苏禾韵左右看了看，原本十分吵闹的班级瞬间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谁要是提醒，就把这句话抄100遍！”老师用力敲了敲黑板。底下想提醒苏禾韵的叶知遥也立刻噤了声。

结局可想而知。但比起抄100遍，苏禾韵更震惊于老师宣布的消息——以后晚自习都和3班同一间教室上。

“挺好的啊。”叶知遥写着作业，随口回道。

苏禾韵知道她说的是真心话。他们这个小圈子的人分布挺广，尤其是3班和他们4班。

周徵言也是这个圈子里的。

明明所有教室都是一样的，可3班就是更有书卷气息。

“比起1、2班，这3班还更像实验班，”旁边有同学小声议论，“他们班明明更闹腾，可成绩就是比我们好。”

因为是混班，座位也是随便坐的。

苏禾韵自然是和叶知遥坐在一起。

她刚摊开作业本，余光却瞥见一个身影径直从后门溜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叶知遥旁边的空位上。

“我坐这儿？”熟悉的声音响起，让苏禾韵笔尖一顿。她转头看过去，果不其然是周徵言。

让苏禾韵感到有点奇怪的是，周徵言每次跟叶知遥说话的时候，似乎总是带着笑的。

“你坐呗。”叶知遥头也不抬地说。

“回头带你见见。”

回头？到底是哪一天的回头呢？苏禾韵望着窗外，心里悄悄泛起一丝茫然。天色正一点点沉下去，远处的城市早已亮起流动的车灯，操场上传来篮球拍打地面的砰砰声，混着少年们的笑闹，倒是衬得教室里只有笔磨过本子的沙沙声，愈发安静。

她就这么坐着，眼神轻飘飘地落在窗外，直到晚自习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才像从一场浅梦里惊醒。

“还好作业差不多写完了。”她低声对自己说了句，手底下飞快地收拾好书包，快步走到教室门口，站定等着叶知遥。

哎呀，救命啊！”身后传来嬉笑声和衣料蹭过地面的摩擦声。

走廊是南方典型的那种开放式的，天幕低垂，浸染着暗沉的蓝紫色。苏禾韵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瘦高的男生正被另一个男生拖着前行。被拖的那个一边笑得喘不过气，一边连连讨饶，而拖着他的那位却显得异常从容。苏禾韵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他抓住了。嗯，算不上精致绝伦，但气质出挑，她心里这样想着。

“干啥呢？”叶知遥“啪”地一声摁亮走廊的灯，这话像在问苏禾韵，又像在问那群男生。

“看吧，回头了。”这话就是明明白白对着苏禾韵说的了。

“干嘛呢？”叶知遥又问了一遍。那个从容的男生拍了拍手上的灰，朝她们走过来。

“逗他玩呢。”灯光大亮，加上他的靠近，苏禾韵彻底看清了他：肤色不算白皙，是种健康的色。特别是那对眼睛，含着笑意，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慵懒，可细看深处，又似乎藏着点说不清的专注。他和叶知遥聊了起来，苏禾韵插不上什么话，便安静地在一旁等着。

好在没让她多等。

“那个就是周徵言。”

苏禾韵微微一愣。周徵言？那个朋友圈里只转发音乐链接的人？眼前这个在走廊和人嬉闹的男生，和她想象中的样子……实在不太一样。一种说不清的意外和好奇，在她心里悄然浮现。

“别发呆了，你家许修远可在那边呢。”叶知遥拍了拍苏禾韵的肩膀，手指朝楼梯方向一指。

苏禾韵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楼梯上，一个捧着书的男生正微微侧头看向这边，镜片后的目光沉静温和。

“许修远！”苏禾韵眼睛一亮，快步就朝楼梯下走去。

叶知遥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叶知遥他们都是学校附近，到校门口几人便分开了。

写着写着，苏禾韵总感觉旁边有道炽热的视线往她们这边看。她下意识转过去，却正撞上周徵言的目光。

两人就这样对视上了。他那双笑眼里除了惯常的笑意，似乎还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然后他慢慢转回头，继续写他的作业了。

他在看叶知遥？

今天叶知遥一直在埋头写作业，作业是挺多的，不过她平时也这样。

走出教室，秋夜的闷热气息瞬间席卷而来。

叶知遥有事先走了。

苏禾韵突然注意到楼梯口的周徵言，他似乎还在等人——他们通常都是一起回去的。

“知遥有事先走了。”苏禾韵路过他时，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哦哦，好的。”他愣了一瞬，不过很快给了回应。

“那个……你叫周徵言对吧？”见他抬脚要走，苏禾韵又开口了。

“嗯，是我。”他转过身。

“我看你微信头像是五条悟，你也看这个番是吗？”苏禾韵感到一阵紧张，但还是把话说完了。

他眼里依旧盛满笑意，应道：“嗯，是这样的。”

他真的好爱笑啊。 苏禾韵这样想着。

“那……我可以留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回头吧。”他说完，转身就走。

又是回头啊。

希望这次回头也那么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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