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血诏迷踪

沈砚的刀锋削断最后一支弩箭时，诏狱地面的血已没过靴底。陆昭倚在刑柱旁喘息，肩胛骨钉着的三棱箭镞随呼吸微微发颤。

“郑峤的头骨…”陆昭染血的手指在砖上划出凹痕，“拓片在…”

“在我这里。”沈砚撕开袖口缠紧他伤口，布条下露出半张浸透血的绢帛——颅顶拓印的南诏布防图扭曲如蜈蚣。

地牢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拽声。

十二重铁闸次第升起，尽头水牢里吊着个白发人犯。沈砚的夜明珠照过去时，那人溃烂的眼皮突然掀开：“桓家小子还活着？”

陆昭剑尖一滞：“你认识家兄？”

“何止认识。”人犯嘶哑地笑，锁链哗啦作响，“当年他饮魔血前，求老夫在淑太妃茶里下了‘锁魂散’…”

沈砚的刀猛地抵住他喉头：“说清楚！”

“毒发时浑身剧痛却死不了，专克南诏替身术。”人犯的独眼转向沈砚，“否则你以为…赵无恤的脸为何溃烂？”

水牢顶突然坠下张铁网！

沈砚踹开太极殿侧门时，百官正为新帝登基吵作一团。三皇子蜷在龙椅里，小脸煞白地攥着半块糖糕——桑皮纸边缘渗出黑紫色。

“糖里有毒！”陆昭劈手打落。

玉阶下倏地站起个青袍官员：“陆侍郎血口喷人！”袖中弩机寒光乍现。

沈砚的刀比弩箭更快。

人头滚落时，官袍领口滑出枚玄铁令牌——正面刻南诏蛇徽，背面竟是北衙军印！

“刘侍郎是影卫？”兵部尚书骇然后退。

“不止他。”沈砚的刀尖划过百官，“还有你，李都尉。”刀风扫向末座武官，“和王寺卿。”

被点名的三人暴起瞬间，殿顶降下精钢囚笼。

陆昭按着渗血的伤口推开暗室门时，熏香呛得人窒息。满墙的南诏羊皮卷中，淑太妃正将密函塞进信鸽脚环。

“娘娘好兴致。”沈砚的刀挑断鸽绳。

淑太妃转身轻笑，金护甲划过陆昭染血的衣襟：“陆小将军这伤…是用‘碧血刃’砍的吧？”她突然捏碎茶盏，“巧了，南诏死士的兵刃都淬此毒呢。”

陆昭的剑突然脱手！

黑血从他伤口喷涌而出，地砖腾起青烟。沈砚反手掷出玉扣，击飞太妃袖中短剑的刹那，陆昭的软剑已缠上她脖颈：

“解药。”

“没有解药。”太妃笑着握住剑刃，“但有桩买卖——用先帝真遗诏，换这小子的命。”

沈砚按太妃所述撬开太庙地砖时，玄铁匣的寒气冻裂了指尖。九重机括弹开的瞬间，遗诏金帛上的字迹刺进眼底：

“朕传位于三皇子，着沈正雍、陆明远辅政，若遇影卫祸国…可诛之！”

落款处除了玺印，竟还摁着个血指印——指纹与沈砚怀中血玉扣的纹路完全重合！

“先帝临终前…”陆昭喘息着撑住供桌，“咬破你父亲手指按的印。”

殿外突然杀声震天。羽林卫副统领撞破殿门：“北衙军反了！”

沈砚将遗诏塞进三皇子怀中：“从密道走！”

“走不了。”太妃的笑声从梁上传来，“你们脚下…埋着三百斤火雷。”

引线嘶鸣着窜过地砖缝隙时，陆昭劈断了蟠龙柱。

“去祭坛！”他将三皇子抛给沈砚，“那里有兄长埋的…”

爆炸吞没了后半句。

沈砚在瓦砾中翻滚，怀中遗诏金帛被火舌舔去半边。残存的字迹在烟尘中显现——

“影卫主脑乃…”

最后的名字被血污盖住。三皇子突然指着远处尖叫：“陆将军！”

火光中，陆昭正将长剑捅进自己腹部！血顺着剑槽灌入地缝，竟让燃烧的火雷骤然熄灭。

“碧血刃的毒血可灭火雷…”他跪在废墟里嘶笑，“兄长教的…”

沈砚在太庙残垣里找到半块焦黑的兵符时，陆昭的呼吸已弱不可闻。

“撑住。”沈砚割腕将血滴进他口中，“你哥在澜沧江底藏的合卺酒…还没喝。”

陆昭涣散的瞳孔突然聚焦：“兵符…接口…”

沈砚猛地掰开兵符！

玄铁夹层里掉出张人皮面具，内衬用金线绣着名讳——当朝首辅谢延年！

宫墙外骤然响起钟声。一骑快马冲破烟尘：

“报——！谢阁老持虎符调边军入京，已到朝阳门！”

陆昭染血的手攥住沈砚腕骨：“兄长…早知是他…”

沈砚看向满地遗诏残片。火雷焚毁的姓名处，焦痕蜿蜒如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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