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欠有还

……

这时，面馆老板正低头在柜台后核对着账单，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这边的动静。

他系着沾了点面汤油渍的围裙，擦了擦手上的面粉，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生意人的温和笑意。

面馆老板：两位客人，发生什么事了吗？

盛言却头一偏，视线飘向窗外街角的梧桐树，指尖还在桌沿无意识地敲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刚才扔手机的人不是他，此刻的争执也与他无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夏睦燃胸口还憋着股气，指尖攥着手机壳都快捏出印子。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了滚，硬是把那句到了嘴边的怒斥咽了回去---公共场合闹起来像什么样子？尤其这面馆里飘着葱花和骨汤的香气，暖黄的灯光裹着烟火气，实在不该被戾气搅扰。

夏睦燃便对着面馆老板挤出一个尽量平和的笑，眼角的余怒还没散尽，声音却稳了下来。

夏睦燃：没什么，老板，我们只是在讨论点事情。

尾音特意放软了些，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面馆老板的目光在他泛红的耳根和盛言那副冷淡侧脸间转了一圈，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却没点破，只是点了点头，手还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面馆老板：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夏睦燃连忙颔首，语气里添了几分真诚的感激。

夏睦燃：谢谢您。

盛言：呵……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嗤，盛言不知何时转回头，正挑眉看着夏睦燃，那声冷笑里裹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像是在嘲讽他对外人那副温顺样子，转头对自己却像只炸毛的猫。

夏睦燃：。。

夏睦燃眼角的肌肉跳了跳，没理会他这没来由的火气，只暗自咬牙。

夏睦燃：（心想：这人还真是阴晴不定…）

夏睦燃对着面馆老板扬了扬下巴，已经冷静了下来。

夏睦燃：嗯，老板，再点一份麻鱼肉周面。

面馆老板闻言，脸上再次堆起和蔼的笑，眼角的皱纹都挤成了温暖的纹路。

面馆老板：好嘞。

面馆老板：那，客人，是要在店里吃，还是打包？

"店里吃，还是打包？"这话问出来，夏睦燃却没接话。

他眼皮一抬，朝旁边的盛言邵撇了撇嘴，尾音拖得有点长，带着点刻意的询问。

夏睦燃：嗯…？

那眼神明明白白---这面是请你吃的，自然得问你。

面馆老板何等精明，立刻顺着夏睦燃的目光看向盛言，脸上的笑意不变，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面馆老板：这位客人，您是打算在店里用餐，还是需要打包带走？

盛言像是刚从自己的思绪里被拽出来，眼神还有点发飘。

他先瞥了眼夏睦燃，又扫了扫面馆老板，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下，像是在掂量什么，又像是单纯觉得这问题麻烦。

盛言：啧，店里。

他吐出两个字，语气里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烦，尾音都透着点敷衍。

面馆老板被这声"啧"弄得愣了半秒，但很快又恢复了职业化的微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面馆老板：好的，两位客人，稍等片刻。

说完便转身钻进了后厨，很快，里面传来了汤锅沸腾的咕嘟声和刀具切菜的脆响。

夏睦燃把盛言那点不耐烦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夏睦燃：（心想：这人，真是走到哪儿都带着点刺）

盛言却没再理他，长腿一迈，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挑了个靠窗的空位，"哐当"一声拉开椅子坐下，动作里带着股懒得与人搭话的疏离。

夏睦燃犹豫了半分，还是抬脚跟了上去，在盛言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椅腿蹭过地面，发出一声轻响，在这安静的店里显得格外清晰。

两人之间像隔了层无形的冰，谁都没先开口。

时间一秒秒淌过，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夏睦燃渐渐觉得不对劲。

夏睦燃：（心想：这回老板做面的速度怎么变慢了，迟迟没动静？）

他抬眼望向柜台，只见面馆老板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和前台之间快步穿梭，眉头紧锁，时不时对着后厨喊两句，像是在处理什么突发状况，手忙脚乱的样子和刚才的从容判若两人。

沉默像潮水般漫上来，夏睦燃觉得浑身不自在，便四处扫了扫，想找个话题打破这僵局。

他刚要开口，对面的盛言却先开了口。

盛言：你叫什么名字？

夏睦燃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随即缓过神，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和。

夏睦燃：夏睦燃。

尾音轻轻扬起，像被风拂过的柳叶。

盛言点了点头，指尖在桌沿轻轻敲了敲，像是在心里把这三个字默念了几遍。

夏睦燃看着他，顺势问道。

夏睦燃：那你…盛言？

盛言：嗯。

盛言轻轻应了一声，眼帘垂着，看不清情绪。

夏睦燃又确认了一句。

夏睦燃：言…言语的言？

盛言：嗯。

对方还是简洁的一个字。

夏睦燃：噢…

夏睦燃应着，刚想说点什么，后厨的帘子"哗啦"一声被掀开。

面馆老板端着两碗面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

面馆老板：让两位久等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面放在桌上。

热气腾腾的面汤里，翠绿的葱花和香菜打着旋，几片炸得金黄的麻鱼片浮在上面，油光锃亮，香气瞬间漫了开来，勾得人胃里一阵发空。

盛言没说话，只是握着筷子静坐着，目光落在碗里腾起的热气上，侧脸在暖光里显得有些模糊。

夏睦燃看着他，心里犯起嘀咕。

夏睦燃：（心想：若一直盯着人家开始动筷，会太奇怪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直起身。

夏睦燃：你先吃着，我去付个钱。

话音刚落，盛言便拿起了筷子，指尖在竹筷上轻轻摩挲着，虽没说什么，那微微前倾的身子，还有紧盯着面碗的眼神，都透着对这碗面的期待，像个等着开饭的孩子。

他的目光追着夏睦燃走向柜台的背影，眼底的光忽明忽暗，像藏着些没说出口的心思，晦暗不明。

夏睦燃没察觉那道视线，径直走到柜台前，打开手机扫了码，听着收款提示音响起，才转身往回走。

刚落座，就撞进盛言仍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里。

夏睦燃：怎么了？

夏睦燃语气平淡，带着点疑惑。

夏睦燃：有哪里不对吗？

盛言摇了摇头，收回目光重新落回面碗上。

夏睦燃也没追问。

他懂，谁都有不想说的事，便安安静静地坐着，给对方留了片清净。

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只是这次的沉默里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倒像浸在面汤的热气里，慢慢变得温和松弛起来。

盛言：我不欠别人人情。

盛言忽然开口，筷子夹着的鱼片悬在半空。

盛言：下次我请你。

夏睦燃心里微微一动，抬眼看向他---这人看着漫不经心，倒还挺较真。

梦蝶不可醒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