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之渊的黑雾如活物般翻涌,情魔残魂在祭坛中央凝聚成形。他不再掩饰狰狞,半边脸是魔尊的青黑鳞片,半边脸却幻化成瑶光人间丈夫的模样,声音忽男忽女,像淬了毒的冰棱:“看看你们——一个为私情毁了元神,一个为孽缘损了道基,还敢说要护三界?”
瑶光握紧星辰簪,簪尖的星光在黑雾中撕开细缝。她想起三百年前在江南水乡,丈夫为她摘梅子时踩落的青苔,那时的阳光是暖的,梅子是酸的,而眼前这张模仿的脸,眼底只有算计的冷。“你懂什么?”她声音清冽如碎冰,“人间的情,是煮粥时多放的半勺糖,是寒夜互暖的体温,不是你这种靠吞噬欲望存活的东西能模仿的。”
“哦?”情魔嗤笑一声,黑雾突然化作无数只手,抓向瑶光心口,“那这道元神裂痕呢?你敢说不是因‘情’而生?当年你为护元始挡下致命一击,不也是私情作祟?若你冷眼旁观,何至于落得历劫三百年的下场?”
瑶光心口剧痛,元神裂痕被黑雾勾起,眼前闪过仙魔大战的血色——她扑向元始的瞬间,看到他瞳孔骤缩,那里面映着的不是天道,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正要运功抵抗,身侧忽然传来一道沉稳的灵力,如高山融雪般汇入她经脉。
元始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太极图在两人头顶旋转,将黑雾隔绝在外。他指尖凝着淡金色的天道法则,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意:“她的选择,轮不到你评判。”他看向瑶光,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上古时她护我,是并肩作战的信任;如今她历劫归来,是历经千帆的通透。这份‘情’,是守护,不是劫。”
“好一个不是劫!”情魔被激怒,猛地扯开黑雾,露出祭坛下的锁链——那是用上古怨灵的骸骨铸成,每一节都刻着“无情”二字。“你们敢踏上来吗?这锁链会吞噬所有‘情念’,若你们对彼此的心意有半分虚假,即刻魂飞魄散!”
瑶光转头看元始,他恰好也看向她。无需言语,两人同时抬步,踏上锁链的瞬间,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窜上来。瑶光脑中瞬间闪过人间丈夫坠崖前的回眸,那道“若有来生”的执念如针般刺来,锁链猛地收紧,勒得她手腕渗出血珠。
“瑶光!”元始伸手想拉她,自己却被锁链缠住——他的幻象是瑶光元神溃散的模样,她化作漫天星辰,却没有一颗肯落入他掌心。他道心剧烈震颤,太极图的光芒忽明忽暗。
“别被他骗了!”瑶光咬碎舌尖,用疼痛唤醒清明,星辰簪突然爆发出强光,将她的幻象照得粉碎,“你的恐惧是假的!当年我推开你,不是要离开,是信你能守住三界,等我回来!”她反手抓住元始的手腕,指尖的血滴在他手背上,“现在也是。”
元始一震,看向交握的手。她的血落在他手背上,竟泛起淡淡的金光,与他的道基之力相融。他忽然明白,情魔错了——情不是道的阻碍,是让道心更完整的光。太极图骤然暴涨,将两人周身的锁链震碎,他抬手结印,天道法则如利剑般刺向情魔:“你以情为饵,困了自己万年,今日该醒了。”
情魔尖叫着后退,黑雾疯狂翻滚:“不可能!天道明明说‘无情方能证道’!你们违背天道,必遭天谴!”
“天道从不是死的。”瑶光与元始背靠背站着,星辰之力与天道法则在两人之间流转,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她想起星图上那枚自己补画的伴星,想起他在星盘上刻的“归星不坠”,忽然笑了,“它让你我历经万劫,不是为了拆散,是为了让我们明白——三界需要秩序,更需要守护秩序的人,心中有爱。”
话音未落,星辰簪化作一道流光,与太极图交织成网,将情魔牢牢困住。瑶光指尖掐诀,引动遗忘之渊下沉睡的星辰之力,元始则催动道基,将天道法则注入网中。金光与星光交织的瞬间,情魔发出最后一声哀嚎,黑雾在光芒中寸寸消散,露出一颗黯淡的晶石——那是他最初的形态,一颗因羡慕星辰相守而滋生怨念的顽石。
晶石落地的刹那,瑶光忽然觉得元神一阵轻松,那道困扰她许久的裂痕,竟在星光与金光的沐浴下渐渐愈合。她转头看向元始,发现他嘴角也噙着一丝浅笑,道袍上的血迹衬得他眉眼愈发温润。
“结束了?”她轻声问。
“嗯。”元始弯腰拾起那颗晶石,指尖拂过上面的裂痕,“它只是忘了,情的本意是守护,不是占有。”他将晶石递给瑶光,“留着吧,或许有一天,它能明白。”
瑶光接过晶石,入手微凉。远处的黑雾渐渐散去,露出遗忘之渊外的星空,一颗归星格外明亮,旁边紧紧挨着一颗新的星辰,正是她当年补画的伴星。
她忽然想起情魔临死前的嘶吼,忍不住笑出声:“他说我们会被天道拆散。”
元始走到她身边,衣袖扫过她手腕上的血痕,伤口瞬间愈合。他抬头望着星空,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天道若真有眼,该谢我们才是。”他顿了顿,转头看她,眼底的星光比天上的更亮,“毕竟,不是谁都能证明,情与道,本就同源。”
夜风穿过祭坛的废墟,带来昆仑墟的草木香。瑶光握紧手中的晶石,忽然觉得,三百年的历劫,万年的等待,都在这一刻有了归宿。她与他并肩站在星空下,就像星图上那两颗紧紧相依的星辰,无需言说,早已注定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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