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之谜之起点

快到中午时，走廊里已经飘起食堂特有的香气。陈哲拎着刚从打印机里取出来的画稿，看青袅还在对着镜子捋头发，忍不住敲了敲门框：“再不去，糖醋排骨就只剩骨头了。”

青袅“啊”了一声，抓起帆布包就往外冲，差点撞到门框上：“来了来了！”

两人刚走到食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热闹的喧哗。长桌旁坐满了人，大多穿着印着漫社标志的卫衣，有的举着汉堡讨论角色设定，有的对着平板上的线稿指指点点。靠窗的位置，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生正和另一个短发女生说话，女生校服袖口别着“社长”标识，正是铃·纳尔。

“那不是雅文可吗？”青袅指了指铃·纳尔对面的人，昨天在车站匆匆见过一面，印象还挺深。

陈哲点头，拉着他往空位走。刚坐下，就见铃·纳尔站起身，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三明治，清了清嗓子：“大家静一静，说个事。”

喧闹声立刻小了下去，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看向她。

“明天上午九点，全体社员统一考核。”铃·纳尔的声音清亮，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不管是老社员还是新来的，都得考。基础画技、分镜逻辑、角色人设分析，三样都得过线。”

人群里立刻响起一片哀嚎：“不是吧社长，上周刚交完稿啊！”“突然考试，一点准备都没有！”

铃·纳尔没理会抱怨，继续道：“考不过的，按社规来——停掉所有接稿权限，跟着管理组打杂一个月，什么时候补考合格，什么时候恢复资格。”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角落里几个生面孔上，“包括这届新来的，别想着有特例。”

青袅心里咯噔一下，悄悄拽了拽陈哲的袖子：“她说的‘新来的’，包括我们吗？”

陈哲刚要说话，就见铃·纳尔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眼神没什么波澜，像是在看普通社员：“上周翻了下新社员的初审稿，有两个画风挺有意思的，线条和色彩都有点想法。”她没指名道姓，只是对着众人扬了扬下巴，“但画得好不算什么，考核看的是基本功，别到时候栽在分镜上。”

青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大概说的是自己和陈哲，脸颊有点发烫，低头假装整理包带。

雅文可这时候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两盘饭菜，笑着放在他们桌上：“别紧张，社长就是这风格，嘴上严，其实考核标准放得挺宽。”她又转向铃·纳尔，“我跟你介绍下，这两位就是青袅和陈哲，昨天刚到的。”

铃·纳尔这才正眼看他们，点了点头：“嗯，初审稿我看过。”没多说别的，转身对着还在议论的众人提高了音量，“都听到了？明天上午九点，三号画室，带好画板和工具，迟到十分钟按缺考算。散了吧。”

人群瞬间炸开，有人哀嚎着掏出手机查资料，有人拉着同伴讨论考点。陈哲把其中一盘糖醋排骨推给青袅，低声道：“听见了？回去把分镜基础看看。”

青袅看着碗里堆得像小山似的排骨，没什么胃口，指尖在桌布上划着圈：“她刚才说……我的画有点意思？”

“别分心。”陈哲夹了块排骨塞进他嘴里，“考不过，别说排骨，下个月连打杂的资格都得抢。”

青袅嚼着肉，突然觉得嘴里的糖醋味都带了点紧张——看来这顿午饭，注定吃不安稳了。从食堂出来时，青袅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面包，脚步飞快地往宿舍赶，帆布包里的画板随着动作“咚咚”撞着后背。“快快快，回去就得练，分镜我还不太熟呢。”他急得语速都变快了，刚才铃·纳尔宣布考核时那严肃的表情，在他脑子里转个不停。

陈哲跟在后面，手里拿着雅文可塞过来的考核大纲，眉头微蹙：“分镜考三格叙事和转场逻辑，基础题不难，但得练熟。”

一进宿舍，两人就把画架支在了窗边。青袅翻出速写本，笔刚碰到纸就顿住了，指尖有点发颤：“万一考砸了……真的会被开除吗？”虽然铃·纳尔说考不过先打杂，但他总觉得，要是连打杂的资格都保不住，岂不是太丢人了。

“别想有的没的。”陈哲已经铺开了画纸，铅笔在纸上划出利落的线条，“练就是了。”他先画了组基础的推拉镜头分镜，标上景别和运镜方向，推到青袅面前，“照着这个结构，先练三格讲清楚一个动作。”

青袅盯着画纸，深吸一口气，握着笔的手慢慢稳了下来。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画纸上投下两人低头作画的影子，铅笔摩擦纸面的沙沙声成了整个下午唯一的动静。

中途雅文可来过一趟，送来两杯热奶茶，看见他俩桌上堆着的画稿，忍不住咋舌：“至于这么拼吗？我当初考前就看了半小时题库。”

“你是老油条了。”青袅头也没抬，橡皮擦在纸上蹭出碎屑，“我们新人不一样，要是被刷下去，以后怎么见人啊。”

陈哲在旁边补充：“他担心打杂时被分配去洗颜料盘。”

青袅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把刚画废的分镜稿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重新拿起笔。

直到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两人面前的画稿已经堆了厚厚一沓。青袅举着最新画的一组转场分镜，对着光看了又看，才松了口气：“好像……有点感觉了。”

陈哲凑过去看了看，点头：“逻辑顺了，明天正常发挥就行。”

青袅放下画稿，突然觉得胳膊酸得抬不起来，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光顾着练习，连晚饭都忘了吃。他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突然笑了：“希望明天考的都是我练过的。”

陈哲收拾着画具，嘴角弯了弯：“会的。”

毕竟，为了不被发配去洗颜料盘，他们可是拼了一下午啊。傍晚的宿舍楼突然响起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广播里不知被谁接入了一段模糊的录音，声音带着刻意处理过的沙哑：

“……你们听说了吗？漫社那栋楼的28层，有段被封死的楼梯……”

正收拾画具的青袅手一抖，铅笔“啪”地掉在地上。他竖着耳朵听，后背莫名有点发毛。

“……据说只要在午夜十二点，一步一步踩着台阶往上走，边踩边数‘一、二、三’……数到第十三级的时候，楼梯就会自己往下延伸……”

广播里的声音顿了顿，像是有人在压低嗓子笑：“……然后啊，人就会被卷进楼梯深处，再也出不来咯……”

“咔哒”一声，广播突然中断，只剩下持续的电流声。

青袅脸色发白，攥着陈哲的胳膊：“28楼？我们住的不就是27楼吗？那、那楼上真有这段楼梯？”他越想越怕，脑子里已经开始浮现各种诡异画面。

陈哲捡起地上的铅笔，拍了拍他的手背：“别听这个。”

“可是……”

“漫社成立快十年了，这种传言每年都有新花样。”陈哲语气平静，把画纸收拢进文件夹，“去年说15楼的打印机半夜会自己画画，前年传地下室的画板会吸血，都是老社员编来吓新人的。”

他瞥了眼青袅紧绷的侧脸，补充道：“28楼早就被改造成设备间了，楼梯口常年锁着，钥匙只有管理组有。真有危险，铃·纳尔早就让人拆了。”

青袅咬着唇没说话，可广播里那沙哑的声音总在耳边打转。陈哲看他这副样子，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晚上别自己瞎琢磨，真怕的话，我陪你去楼道转一圈？”

青袅连忙摇头：“不、不用了！”他飞快地把画具塞进柜子，“我还是赶紧洗澡睡觉吧，明天还要考试呢……”

陈哲看着他几乎是逃进浴室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转身时，目光扫过窗外——28楼的窗口一片漆黑，像个沉默的黑洞。他收回视线，将刚听到的传言抛在脑后，却没注意到，文件夹边缘夹着的一张画稿上，不知何时沾了片灰黑色的污渍，形状像级模糊的台阶。

海之迷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