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裂缝像一张狞笑的嘴。
那些苍白的手臂从裂缝中探出,每根手指都戴着与艾琳右手相同的剑鞘。它们握着破损的星穹剑,剑身上刻着倒转的符文。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手臂的皮肤下流动着暗红色的光,与血煞宗主的能量特征一模一样。
"那不是复制品..."罗兰的左眼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是镜像。"
艾琳的右手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剑鞘自动解体,重新变回星穹剑形态。但这次,剑身上的金银纹路正在被某种黑暗侵蚀,就像墨水在清水中扩散。
"它们在污染契约!"星璇的声音在艾琳脑海中尖叫,"快切断连接!"
已经晚了。裂缝中的手臂突然同时挥剑,动作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魔法世界的天空应声碎裂,露出后面无底的黑暗。那不是夜晚的黑,而是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
阿尔杰农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老法师指着王都中央的广场——那里的空间像玻璃一样剥落,露出后面站着的十二个身影。他们穿着与星穹卫相同的铠甲,但铠甲已经变成了腐烂的肉色,面甲下渗出黑色的黏液。
"归墟守卫..."星璇的声音发抖,"我们曾经的同胞..."
最前面的守卫摘下头盔,露出与楚星璇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这张脸上布满了蛛网般的黑线,嘴角咧开到耳根:"好久不见,姐姐。"
艾琳如遭雷击。她右眼中的星璇意识突然暴走,记忆碎片如决堤洪水般涌出:
姐妹二人站在星盘前争论;
妹妹偷偷修改星轨参数;
归墟裂缝第一次出现在修真界上空...
"是你..."艾琳听见自己发出不属于她的声音,"当年是你打开了归墟!"
镜像楚星璇歪了歪头,这个天真的动作在她腐烂的脸上显得格外恐怖:"我只是想找条出路呀~"她的声音突然变成甜腻的童声,"谁让姐姐非要守着那些破规矩呢?"
罗兰突然启动紧急协议。光之塔分解成的巨剑重新组装,但这次剑身上缠绕着黑红色的能量。他左手掐诀,剑尖直指镜像楚星璇:"艾琳,现在!"
艾琳本能地挥动星穹剑。两把剑的能量在空中相撞,却没有发生爆炸,而是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点。那个点越来越亮,最终变成微型黑洞,开始吞噬周围的一切。
"笨蛋!"镜像楚星璇尖叫,"你们在帮归墟扩大通道!"
她的话似乎是真的。黑洞周围的空间像干裂的油漆般剥落,更多苍白手臂从裂缝中伸出。这些手臂不再握剑,而是开始撕扯裂缝边缘,动作粗暴得像在拆礼物包装。
魔法世界的地面开始塌陷。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塌方,而是存在本身在消解。王都东区的建筑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般消失,没有碎石,没有灰尘,只有绝对的虚无。
艾琳感到右半身的晶体开始崩解。那些碎片没有坠落,而是向上飘向黑洞,仿佛那里才是它们的归宿。更可怕的是,随着晶体离体,她感觉到某种本质的东西正在被抽走——记忆、情感、甚至灵魂的重量都在减轻。
"他们在抽取星核能量!"星璇的声音越来越弱,"艾琳...记住...星穹剑的第三形态..."
罗兰突然出现在她身旁。他的左手已经完全变成暗红色,但眼神依然清明:"听我说,归墟在利用镜像规则。我们越反抗,它就越强大。"
"那怎么办?等死吗?"艾琳咬牙压制右手的颤抖。
"反过来利用它。"罗兰指向正在吞噬世界的黑洞,"那不只是通道,也是归墟的弱点。"
镜像楚星璇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计划。她突然尖叫着扑来,腐烂的双手长出利爪。阿尔杰农及时掷出防护卷轴,老法师的身体在施展完最后一个法术后迅速晶化,变成永恒的雕像。
"走!"罗兰拽着艾琳冲向黑洞。他的左手开始解体,暗红色的晶体碎片如流星般拖在身后。
黑洞的引力越来越强。艾琳看到自己的右臂正在分解,那些飘散的晶体碎片中闪烁着记忆画面:孤儿院的清晨,第一次握住星穹剑的瞬间,罗兰在图书馆角落熟睡的侧脸...
"就是现在!"罗兰用最后的力气将她推向黑洞中心,"记住你是谁!"
在进入黑洞的瞬间,艾琳突然明白了计划的核心。她不再抵抗解体,而是主动放开对星核的控制。星穹剑在她手中变形,剑格处的九霄剑印与星璇印记同时亮起。
"第三形态..."她轻声道,"归墟之钥。"
剑身突然弯曲,首尾相接形成莫比乌斯环。这个简单的拓扑变化引发了连锁反应——黑洞的吞噬方向逆转了!那些苍白手臂惊慌失措地想缩回裂缝,却被自己造成的引力场牢牢抓住。
镜像楚星璇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她的身体像被无形的大手拧转的毛巾,在扭曲到极致时突然爆裂,化作无数黑色碎片被吸入黑洞。
"姐姐...你又一次..."她的遗言消散在虚空中。
黑洞开始自我坍缩。艾琳感到意识逐渐模糊,但在完全黑暗前,她看到罗兰的左手最后一块碎片上刻着一行小字:
"等待重生。"
然后是世界重启的白光。
当艾琳再次睁开眼睛时,她躺在光之塔的观测室里。窗外是平静的夜空,没有裂缝,没有暗红星体。她的右手完好如初,只是掌心多了一个莫比乌斯环形状的疤痕。
观测室的门滑开。走进来的是阿尔杰农,老人看上去年轻了二十岁,法袍上别着首席法师的徽章。
"您醒了,塔主。"他恭敬地行礼,"星轨仪显示下次月蚀将在七天后到来。"
艾琳看向墙上的镜子。她的右眼依然是星云漩涡,但左眼变成了罗兰特有的金色瞳孔。当她抬手触摸脸颊时,镜中的影像慢了半拍才做出相同动作。
"罗兰?"她轻声问。
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那个笑容她再熟悉不过。与此同时,观测室的星图上自动标记出一个新坐标——修真界的天柱山遗址,那里闪烁着与罗兰左手晶体相同波长的光点。
"看来我们有了新的旅程。"艾琳对着镜子说。当她转身时,镜中的影像却留在原地,朝她挥了挥手,化作光点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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