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余温

2025 年 7 月 11 日，傍晚 18:47。

成都刚下过一场太阳雨，空气里混着潮土与油菜花香。

沈溯把最后一盏风铃挂上新钟楼檐角，回身冲楼下喊：

“江洄——上来收衣服！”

声音不大，却刚好沿着骨传导耳机爬进江洄左耳——他右耳依旧安静，但左耳能听见沈溯嗓子里那一点点沙哑的甜味。

楼顶原本是油菜花田，今年改种成了「菜园+露营」。

番茄、薄荷、一排迷迭香，还有一株偷偷长高的小向日葵。

江洄赤脚踩在木栈道上，手里拎个竹篮，篮里躺着两根歪瓜裂枣的黄瓜。

“沈溯，你确定这算丰收？”

沈溯把黄瓜接过来，在衣角擦了擦，咔嚓咬下一口，

“甜。”

江洄笑着踮脚亲他嘴角——黄瓜味的吻，带着夏日水汽。

晚饭后，两人并肩洗碗。

沈溯用左手擦盘子，右手还打着薄薄的护腕——去年拆除石膏后留下的习惯性护具。

江洄把泡沫抹到他鼻尖：

“明天就一周年了，想要什么礼物？”

沈溯关掉水龙头，凑近他耳廓，用气音说：

“要你。”

江洄耳尖泛红，把水龙头重新拧开，哗啦啦掩盖心跳。

21:00，屋顶露营灯亮起。

江洄架起迷你大提琴——琴身只有正常 3/4，是他亲手削的。

沈溯把打击乐换成「心跳鼓」：鼓面连骨传导振子，一拍下去，地面跟着震。

没有观众，只有满天星星。

江洄拉《天鹅》最后一句，把弓毛抬起，让余震飘在风里。

沈溯把鼓槌放下，掌心贴住江洄后背：

“你的心跳走慢了 0.2 秒，罚你今晚多亲我一次。”

7 月 12 日 0:00。

楼顶忽然亮起 300 盏铜制小灯——

是把去年灾后留下的废钟壳重新熔铸而成，每盏灯罩内壁刻着一句未寄出的情书。

灯海中央摆着一张折叠小桌，桌上是两人第一次约会时的番茄鸡蛋面。

面已经凉透，但被沈溯用保温杯重新温过。

江洄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吹了吹，

“味道没变。”

沈溯把一张车票放到他碗边：

北京→成都 2025.7.12 17:23 软座

“我把它补回来了，这次回程时间写我们俩的名字。”

旧钟楼铜钟敲响 31 下。

每一下，沈溯就吻江洄一次。

钟声最后一下落下时，江洄把沈溯压在油菜花田埂上，

向日葵的影子投在两人身上，像一顶金色的小帐篷。

江洄低声说：

“沈溯，谢谢你把废墟变成花园，也把我变成家。”

沈溯用刚恢复完全的嗓音回答：

“江洄，谢谢你把失聪变成共振，把失语变成情话。”

21:00，屋顶放起小型冷焰火。

焰火星子落在油菜花瓣上，像给花镀了一层光。

沈溯把一只玻璃罐递给江洄，罐里装满今年新收的油菜籽。

“明年种下去，后年开花，大后年收籽，

以后每年 7 月 12 日，我们都来这里数星星。”

江洄把罐子抱在怀里，抬头看天：

“那就数到星星都聋了，我们还听得见彼此。”

7 月 13 日 0:30，屋顶帐篷里。

风铃还在响，油菜花轻轻摇曳。

江洄窝在沈溯臂弯，右耳贴着他的心跳。

沈溯用左手在江洄后背写字：

“余生请多指教。”

江洄闭眼，低声回应：

“我听见了，也答应了。”

帐篷外，最后一朵烟花升空，

炸成两颗并排的心，照亮成都夏夜，也照亮他们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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