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跃迁的余韵尚未完全平息,如同被投入滚沸油锅的灵魂仍残留着撕裂与重组的幻痛。不灭忍足尖触及的,不再是昆仑雪域那亘古的、纯净到刺骨的坚硬冰面,亦非拉贝尔大陆花海温软芬芳的能量土壤,更非此前任何世界所能提供的触感。
一种粘腻的、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腥气味的柔软,包裹了她的感知。
脚下是龟裂的、铺满灰尘和不明暗红污渍的柏油路面。黏稠的液体浸染了她的鞋底,每一次微不可察的位移,都带起令人牙酸的、仿佛剥离陈旧胶质的轻微声响。空气沉重得如同浸透了污水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强行将浓烈的恶臭灌入鼻腔——那是蛋白质高度腐败的酸臭、排泄物的臊臭、浓重血腥的铁锈气,以及某种无法言喻的、如同死水潭深处淤泥翻涌上来的腥甜,所有气味在闷热潮湿的环境里发酵、混合,形成一张令人窒息的有毒罗网。
“嗡……”
脑海深处,沉寂的系统发出微弱而稳定的提示音,带着一种能量消耗后的倦怠:【坐标锚定完成。当前世界能量场域分析:活性极高,极度混乱。主要能量构成:生命畸变怨念聚合体(占比87.3%),强烈求生欲念(占比11.5%),未知高维干扰(占比1.2%)。环境判定:高污染,存在大规模生命形态强制扭曲现象。警告:侦测到强烈恶意聚合体高速接近中……】
系统的分析如同冰冷的金属刮擦着神经。不灭忍甚至懒得去屏蔽这“聒噪”。她那双映照着星辰生灭的眼眸,此刻正穿透弥漫着灰黄色雾霭的空气,俯瞰着这座名为“H市”的巨大废墟。
目之所及,是文明崩塌后最丑陋的疮痍。
曾经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如同被无形巨手粗暴折断的巨人脊骨,钢筋从断裂处扭曲地刺向铅灰色的天空,摇摇欲坠。玻璃幕墙早已粉碎,空洞的窗口如同无数张开的、失去眼珠的漆黑眼眶,无声地凝视着下方地狱般的景象。街道被翻倒焚烧的汽车残骸、倾泻而出的垃圾山、碎裂的建筑构件堵塞得水泄不通。墙体上布满了飞溅的、早已干涸发黑的陈旧血迹,以及更多新鲜的、如同拙劣抽象派涂鸦般的猩红掌印和拖拽痕迹。
而在这片死寂与破败的舞台上,蠕动着真正的主角。
尸群。
它们形态各异,扭曲畸变,是生命法则被粗暴亵渎后的可怖产物。有的肢体肿胀如鼓胀的皮囊,皮肤呈现出尸斑般的青紫色,步履蹒跚,拖着腐烂的肠子在身后留下蜿蜒的污迹;有的则肢体异化,手臂或腿部被恶心的肿瘤状组织包裹,或增生出扭曲的骨刺、利爪,甚至额外长出的、如同枯枝般的手臂,以一种违反生物力学的姿态爬行、跳跃;更有甚者,头颅裂开,从中钻出布满粘液的、类似巨大昆虫口器的器官,滴落着腐蚀性的涎液,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低吼……它们像一团团巨大、污秽、缓慢蠕动的活体泥潭,在废墟的缝隙间涌动,搜寻着任何残留的、可供吞噬的生命气息。
空气中弥漫的,不仅仅是恶臭。在不灭忍的神念感知中,整个城市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溃烂的伤口,散发着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污浊之“炁”。这“炁”不再是《一人之下》世界那种因欲望而驳杂的气息,而是由纯粹的死亡、痛苦、绝望以及对生命本源的极端亵渎所凝聚成的粘稠毒瘴。它如同亿万条细小的、污秽的蠕虫,无孔不入地试图侵蚀、污染她周身自然流转的圣洁光辉。
她背后的神级花仙精灵王光环应激性地亮起,一圈纯净的无形涟漪无声荡开,将那些扑上来的污浊之炁瞬间湮灭。那双深邃的星眸深处,冰冷的厌恶如同极地冰川般凝结。
“凡俗之界,污秽乃常态。”她清冷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的声音在死寂的街道上响起,如同寒泉滴落冰面,“然此界……竟将生命扭曲至此等卑劣造物,亵渎天地法则,尤甚前者。”
她的目光扫过一栋半坍塌的购物中心。巨大的玻璃穹顶破碎,露出内部如同怪兽内脏般狼藉的结构。一簇簇形态扭曲、颜色妖艳的诡异植物从裂缝中疯狂钻出,藤蔓上布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小吸盘和尖刺,缠绕着早已风干的骸骨。几只形态介于昆虫与小型哺乳动物之间的尸兄,正贪婪地啃噬着那些植物分泌出的、散发着甜腻腥气的脓液。
生命,在此界,被粗暴地改写成了一幅充斥着暴虐、贪婪与无尽畸变的恐怖画卷。这已非简单的欲望污浊,而是对“生”之法则本身的彻底玷污与践踏。一种源自神级花仙精灵王生命本源的、近乎神圣的愤怒,如同沉睡的火山,在她冰封的心湖深处,极其微弱地、却又无比清晰地悸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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