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神念掠过一处被巨大变异藤蔓缠绕的街心公园时,一股微弱但奇特的能量波动如同投入污浊泥潭的一颗小石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那个魁梧的人类。
那个之前如同燃烧陨石般砸落巷口、与三只尸兄激战、代号“鬼棍”的屠叔。
此刻的他,状态极其糟糕。他背靠着一辆被掀翻的公交车残骸,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肺部撕裂般的痛楚。他右臂那如同烧红烙铁般的暗红色泽已经黯淡大半,皮肤焦黑龟裂,露出下面被狂暴火属性能量反噬得血肉模糊、甚至隐隐露出森白骨骼的伤口。灼热的高温蒸汽变成了带着焦糊味的黑烟,丝丝缕缕地从伤口中冒出。左肩处一个巨大的撕裂伤,深可见骨,是被蜥蜴尸兄的骨刺尾巴抽中留下的,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大半个胸膛。
他的身体因剧痛和力量的急剧衰退而不受控制地颤抖,汗水混合着血水和污垢,在布满疤痕的刚毅脸庞上冲刷出道道沟壑。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废墟之上那抹雪白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撼、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在绝境中看到无法理解之物的茫然。
刚才那绝对静止的一幕,那污秽触须化为尘埃、枯槁尸身彻底寂灭的景象,如同最狂暴的雷霆,狠狠劈开了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他引以为傲的、燃烧生命才能驱动的“焚烬”之力,在那轻描淡写的一指面前,显得如此粗陋、可笑、如同孩童挥舞的火柴棒。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注视,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涌出。他感觉体内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流逝,被病毒侵蚀的伤口传来阵阵麻痒和灼痛,意识开始模糊。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尸兄病毒的侵蚀,加上强行催动“焚烬”造成的严重反噬,正在将他拖入死亡的深渊。或许…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会先变成外面那些游荡怪物的一员?
一股冰冷的绝望,混杂着对自身力量无用的愤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就在他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瞬间——
一股柔和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无视了他混乱的思维和濒临崩溃的感知屏障,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汝之焰,源自何物?”
那声音清冷、漠然,如同九天之上垂落的寒泉,不带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力量。
屠叔浑身猛地一震,涣散的目光瞬间凝聚,难以置信地再次看向废墟之上。是她!那个神秘的白衣少女!她……在对自己说话?不,不是说话,是直接将意念投射到了他的脑子里!
“回答。”那意念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如同法则般的命令感。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攫住了屠叔的灵魂,让他不由自主地开口,声音嘶哑破碎:“火…焚烬…燃烧…生命…烧光…污秽!”他语无伦次,但那股决绝的意志,那股宁愿燃尽自己也要烧毁眼前一切怪物的疯狂意念,却清晰地传递了出去。
“燃烧生命?”那意念捕捉到了核心,带着一丝近乎研究的漠然兴趣,“以凡躯为薪柴,引动此界狂暴火属畸变能量…粗劣不堪,自毁之道。”
这评价如同冰冷的刀锋,刺穿了屠叔最后一点作为强者的自尊。他猛地咬牙,试图凝聚起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哪怕只是最后一丝火星!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身体各处传来的、更加剧烈的反噬剧痛和麻木感,以及病毒侵蚀带来的、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冷。
就在他彻底绝望之际——
不灭忍的目光穿透空间,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俯视,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审视实验样本的专注。她看到了他体内残存的、狂暴却即将熄灭的火属畸变能量,看到了病毒如同黑色丝线般在他血肉和经脉中蔓延、污染、试图改写生命形态的过程。
“污秽已入膏肓。”那意念再次响起,依旧是冰冷的陈述,“然此界扭曲之力与凡躯的冲突反应…尚可一观。”
话音落落,不灭忍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纤纤,姿态优雅得如同要捻起一朵飘落的花瓣。指尖萦绕的,不再是纯粹的神圣光辉,而是一点凝聚到极致、仿佛蕴含了星河流转、万物生灭的纯粹“意”——源自《不灭圣诀》核心的净化与重构法则!
她对着屠叔的方向,极其随意地……隔空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没有浩大的能量波动。
只有一点细微如萤火、却纯净到令人心悸的翠绿光点,如同穿越空间般,瞬间没入了屠叔血肉模糊的右臂伤口深处!
“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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