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绣敦

　　叶清溪上上下下地将绣菊打量了一番，这才把东西接过来：“你是怎么和五小姐说的？”

　　“奴婢只说这东西是太太赏给姑娘的，拿来赠人实在于理不合，若是五小姐稀罕这东西，不妨直接朝太太开口。”绣菊微垂着头，如实作答。

　　叶清溪挑了挑眉，自从发生了之前的手镯风波，绣菊对自己的态度就发生了变化，最初的时候她还会表现出几分不屑和嚣张，而现在却只剩下谨慎和恭敬。

　　“绣菊，你最近还有去母亲那里吗？”叶清溪觉得其实绣菊是个还算聪慧的小姑娘，所以说起话来也就直白了些。

　　叶清溪既然知道自己身边这些婢女都是侯氏派来的，自然也就仔细观察过她们的举动，这些人都曾被侯氏叫去问过话，但一个个都是单独过去的，且在时间上也是各不相同。

　　从这可以大概看出，侯氏应该是个十分多疑的人，虽然这些人都是在为她做事，但她却不希望她们之间勾搭在一起，而为了得到她所认为的更准确的真相，她才会选择逐一询问。

　　绣菊微微一愣后，咬着唇道：“奴婢已经有七日未曾见过太太了。”

　　“七日啊，那不正好是从我被禁足开始的？”叶清溪故作惊讶地轻叹了一声，接着又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绣菊静默了片刻。

　　叶清溪也不着急，笑着道：“你可想好了再答我，我不喜欢同一个问题问两遍。”

　　“奴婢是服侍九小姐的下人。”绣菊慢慢地跪了下来，整个人都趴伏在地上，显得十分恭敬。

　　叶清溪盯着绣菊的发髻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再帮我做一件事吧。”

　　“姑娘请吩咐。”绣菊这才抬起头来，却仍旧是跪着的。

　　“你帮我把这东西送去六小姐。”叶清溪将绣菊才拿回来的匣子又递给了绣菊。

　　绣菊忙把盒子接过来，神色却是有些为难地道：“奴才方才和五小姐说这头面是太太赏的，不能轻易送人，若是这时候再给六小姐送去的话……”

　　“若是把这东西送给了其他人，五姐姐她自然会不甘心、会闹腾，可若是送给了六姐姐，她便只能将这不甘压在心底了，”这套红宝石头面虽然好看，但叶清溪可不敢再放在手里了，更不可能戴出门去，不然便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了，说到这里，叶清溪停顿了一下，才解释道，“当你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全身而退时，还是身处事外的好。”

　　“可五小姐未必不会因此而记恨姑娘，她又不能拿六小姐怎么样，到时候若是五小姐转过头来把火气都出在姑娘身上，又该如何？”绣菊继续提出自己的疑问。

　　这一点叶清溪自然也想到了，这种作为也确实很符合叶清彤的性格，但如果不把这东西送出去，那后果只会更糟糕：“既然无论如何她都会记恨上我，那便该把这份记恨所带来的后果减小到最低，你以为怎样做才更妥当？”

　　绣菊抿着唇仔细想了片刻，终于点头站了起来：“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把东西给六小姐送过去。”

　　“记得告诉六姐姐，这东西是好容易从五姐姐那里拿回来的，且一拿回来，我就让你把东西给她送过去了。”叶清溪神色淡然地喝了口茶。

　　绣菊闻言，眼角轻跳，脸上却是十分恭敬地应了，并退了出去，等她走后没多久，叶清溪屋中便来了客人，她没想到原绣敦会跑来自己屋里。

　　“这位便是九姨母吗？绣敦还从未见过九姨娘呢！”原绣敦是跟着下人找过来的，她没有去其他姨娘那里，却独独来了叶清溪处，这使得叶清溪有些诧异和好奇。

　　带着她过来的是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妈妈，见到叶清溪也有些不好意思：“是大小姐硬要过来给九小姐问安，奴婢没有法子，这才……”

　　叶清溪点了点头，将原绣敦引入房中，让谷雨把先前没来得及送出去的那对镂空金球拿了出来：“姨母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金球还是你外祖母给我的，给你拿去玩吧。”

　　原绣敦才四岁，正是好玩的年纪，一见到金球，便被吸引住了，连声道好：“这金球真好玩，怪不得我娘让我来找九姨母。”

　　竟然是叶清念让她过来找自己的？

　　“你母亲现在正忙着呢吧？”叶清溪不露声色地开始套话。

　　原绣敦一面摆弄金球，一面点头：“她都顾不上我了，所以才叫我来找九姨母的。”

　　“那你母亲有让你去其他姨母那里吗？”叶清溪将原绣敦抱到软榻上，又吩咐谷夏去准备茶水、糕点。

　　不多时，谷夏便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上面放着三盘样式不同的小蛋糕、一小碗乳酪布丁，还有一壶温度适中的茶水。

　　“母亲只是让我来九姨母这里玩耍，”原绣敦摇了摇头，一见到好吃的，便把金球给丢了，直接去捏碟子里那好看又香甜的小蛋糕，连吃了两块，她才含着糕点口齿不清地道，“九姨母这里的点心也好吃，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叶清溪不能直说这些糕点的来历，只能笑着拿帕子帮原绣敦嘴角的残渣：“觉得好吃就多吃些，只是要慢些，别噎着了。”

　　说着，叶清溪又端了茶给原绣敦喝。

　　原绣敦大口喝了半杯茶，眼睛更亮了：“这茶水好香甜，喝了嘴巴和肚子里都凉凉的，好舒服！九姨母，这茶水是怎么弄的？”

　　“只是放了薄荷和白糖罢了，薄荷的口感更清凉些。”叶清溪其实很喜欢小孩子，前世就经常跑去帮闺蜜抱孩子，所以了解很多有关孩子的小常识。就例如之前叶清溪喝茶，都是放的薄荷和蜂蜜，因为蜂蜜可以养肺、排毒，但是小孩子却是不能喝蜂蜜的，故而叶清溪方才特意吩咐了谷夏将茶水里的蜂蜜换成了白糖，毕竟小孩子大多是喜甜的。

　　“九姨母这里真好！”原绣敦满足地眯起眼睛，喝了茶后，又去看那碗乳酪布丁，“九姨母，这又是什么啊？”

　　叶清溪顿时有些窘迫，这东西还处在内部制作、内部消化阶段，名字自然就不好说出口了：“这就是一种小零食，你尝尝吧。”

　　原绣敦毫不客气地把瓷碗接过来，用勺子一口一口地挖着吃：“恩，这个也很好吃，九姨母这里都是好东西！”

　　叶清溪在一旁温和地笑，自己从现代搬弄过来的东西受到旁人的喜爱，叶清溪也很高兴。因为无论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多久，都不可能改变她心中根深蒂固的“我是现代人”的念头，所以当别人对于现代的东西给出肯定的时候，她都会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自豪感。

　　等吃完了不定，原绣敦心满意足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在九姨母这里吃了这么多好吃的，我午膳都不用吃了，到时候娘一定又要怪我不好好吃饭了。”

　　“待会儿多走动一下，就可以正常吃饭了。”叶清溪一面帮原绣敦擦干净嘴巴，一面让谷夏将空碗、空碟收了。

　　原绣敦也跟着笑了，吐着舌头眨眼睛：“到时候我就说是九姨母非要我尝尝，我也是没办法……”

　　“你这孩子！”叶清溪无奈地笑着揉了揉原绣敦的脑袋。

　　原绣敦笑着笑着，渐渐地就停了下来，脸上也流露出一丝稚嫩却也真切的担忧来：“也不知道母亲那边怎么样了，希望大舅母和她肚子里的宝宝会没事。”

　　“一定会没事的。”提起这件事，叶清溪也不好多说什么。

　　原绣敦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十分认真地抬起头来，看向叶清溪：“九姨母，我真的没有推大舅母。”

　　叶清溪没有亲眼见过，自然没有发言权，不过一对上原绣敦期待的目光，叶清溪便有些心软了：“那绣敦告诉我，当时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时候我正在找蝴蝶，手里的网兜根本就没有竖起来，结果大舅母突然就出现了，还撞在了我的身上，”原绣敦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认真而详细地讲述起来，“当时我吓坏了，一下子就被大舅母压倒了，我都还没反应过来，大舅母就开始大叫起来，说是肚子疼，接着那些丫鬟们就来了。”

　　这些叶清溪都听谷雨说了，因此只是询问接下来的事：“绣敦，你仔细想想，当时你有没有看到大舅母衣裙上沾了红色的东西？”

　　叶清溪所说的“红色的东西”，是指血迹，一般若是真的造成小产，都会当场出血。

　　“怎么会有红色的东西，我清楚记得大舅母今日穿的是深蓝色的衣裙啊。”原绣敦很明显并没有完全理解叶清溪的意思，不过她的话倒是很好地回答了叶清溪的问题。

　　叶清溪稍稍放下心来，又问道：“那后来呢？后来大舅母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大舅母被下人抬走了，我想要跟过去的，可是大舅母不让我跟过去。”原绣敦垂下眸子，表情有些担忧和失落。

　　叶清溪挑眉：“是大舅母亲口说，不让你跟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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