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你想死吗？”银色头发的青年冷声问道。

　　“我愿常驻你的心间，在你的怀中死去。¹”伊斯特眨了眨眼，眼神深情如浓稠的蜜糖，像是要把人溺死。

　　“我要吐了。”他冷哼一声，发动车子。被改装过的车子声音很小，行驶起来平稳迅疾。“别把我当成那些蠢货。”

　　总有人愿意陪伊斯特去玩什么爱情游戏，两个人明明都想随时掏出一把刀把对方捅死，但是嘴上却亲亲蜜蜜的。但是，就他的经验来看，没人玩的过伊斯特。毕竟伊斯特身上有一切在感情中可以吸引人的特质，他的外表自然无可挑剔，身价不菲又舍得砸钱，他可以包容对方的一切，可以温柔体贴，也有疯狂极端的一面。

　　除了掌控欲过强之外，伊斯特没有缺点。可他的掌控欲并不是让对方不能做什么，而是他要参与其中，提供一切支持。对他们这种本身就极其扭曲的人来说，这种掌控欲其实也是一种优点。所以，不管是习惯了伊斯特提供的物质，还是真的动了可笑的感情，又或者是其他，基本上没有人能逃过伊斯特的网。可真向伊斯特要感情上的回报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伊斯特自己就是个无心的怪物，怎么可能提供给其他怪物足以让他们安心的爱。

　　“好好，我怎么敢把我们的琴酒大人当成蠢货。”伊斯特手疾眼快的把玫瑰插进对面的人胸前的口袋里，然后举起手、一脸无辜的样子。“我可不想哪天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黑洞洞的枪口。尤其是阿里斯你这样的美人竟然要杀了我——这可真让我心碎。”

　　“我不叫阿里斯，别总自说自话。”琴酒只是瞥了伊斯特一样，然后哼笑一声，“那你的心可碎的真彻底。”

　　忽视了伊斯特说自己是美人的话，琴酒细数了一下这家伙身边的朋友。其他的不清楚，只是光琴酒知道的这些，包括他自己，很多都与伊斯特关系复杂。

　　不能说完全没有一点友情，毕竟伊斯特这家伙是会强盗式的闯入对方的生活、然后把对方需要的不需要的东西通通都塞给对方的那种人——当然，能享受到这种待遇的人不多，更多的都是被伊斯特榨干最后一点价值之后便丢掉了，能意识到伊斯特的真面目都算是这家伙发了善心，更多的被坑死的时候都还相信伊斯特是个好人。

　　但是，友情之外，更多的还是想从伊斯特身上得到些什么、或者是干脆就是想杀掉这个人的。比如在他之前与伊斯特见面的这个人。

　　虽然伊斯特平时也有喷香水的习惯，可这个总喜欢装作好人的恶劣家伙在香水上也更偏好那种可以稳固他沉稳可靠的形象的木质香，而他今天身上带了一点别样的味道。同样作为因为外貌被这家伙集邮、而且活跃在日本地区的存在，琴酒当然是见过那个人的。涩泽龙彦，涩泽家如今的骄傲与资本。

　　如果伊斯特真的会因为这些被他集邮的对象想杀他而心碎的话，他的心恐怕早就碎成粉末了。

　　“阿里斯不喜欢这个名字吗？”伊斯特挑眉，似乎别有深意又似乎只是顺口一提。“阿利斯泰尔，很配你的名字呢。”

　　“随便给别人这种失礼的习惯，你还是尽早改掉的好。”

　　要是让里世界的人看到车里这一幕，一定会惊掉一地眼球。琴酒，跨国极恶组织的top killer，像是追逐血肉而生的野兽一般，不通人性、不讲人情，有着人类的智慧和野兽的本能，在恶人遍地的里世界里面也是让人退却的暗影一般的存在。传说里面的琴酒被扭曲成了什么样子自然不必多说，就算是与琴酒共事的人也往往不愿意多亲近他——琴酒的确是个让人安心的上司和同僚没错，但是他说一不二的专制性子与近乎精神过敏一样怀疑一切、喜怒无常的性格也着实让人难以忍受。谁也不想动辄就被一把枪抵住，然后被这个人威胁一番，甚至受伤见血。

　　但是现在的琴酒实在是平和的过分，被人这么撩拨竟然也没赏他一颗子弹，甚至就连语言上的反击也算不上刻薄。

　　“哈……”伊斯特笑了。“你来和我谈礼貌这种东西……”明明自己就在犯罪组织之中身处高位，结果现在劝他要讲礼貌。

　　“我会建议东京的警视厅给你颁一个好市民的奖励的。奖金格雷家愿意赞助。”

　　幼稚。

　　琴酒索性不再搭理这个人，只是安静开车。伊斯特也不在意，再逗下去大猫就要咬人了。前一晚忙到很晚才睡的伊斯特倚着靠背，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吗？

　　即使两个人之前的氛围算得上平和，可琴酒心里清楚，他们并不是什么可以坐下来喝一杯的关系。伊斯特是英国政府里面的关键角色，充当着政府与异能力者之间的桥梁之一。即使伊斯特不太喜欢与超越者相处，甚至只和寥寥几个超越者打过交道，但是他确实把两边的关系维系的不错。无论是作为政府的顾问还是格雷的少年家主，伊斯特显然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角色，琴酒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他面前放下戒心的，就算他与伊斯特的几次往来都让他觉得很不错。

　　而伊斯特也一直打着不知道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的主意、或者干脆是想策反他也说不定。这让琴酒有自信，除非涉及到更大的利益，伊斯特不会轻易对他出手。可即便如此，琴酒也是做不到在伊斯特面前放松警惕的——更别说放任自己陷入睡眠之中。

　　他们这种人除非昏迷，否则没有能睡得熟的。可即便如此，这也很危险。琴酒指尖动了动，很有一种想试试看能不能杀掉他的冲动。但是转念一想，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必须杀掉这个人的必要，那点莫名的情绪也就消散了。

　　常用的安全屋不能暴露，琴酒把伊斯特带到了他本来就准备作报废处理的一处安全屋。车子停下，旁边的人便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真是警觉。琴酒每次都能从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多了解伊斯特一些，但是这个人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所有的碎片都难以放进这幅拼图之中。

　　“真是辛苦了。”金色的眼睛里面满是清明。认真起来的伊斯特让琴酒看得有些不适，这副总是带着笑、慢悠悠的说着些没用的话的样子像极了他讨厌的同事。“把我带到这里没关系吗？”

　　“本来就是要报废的安全屋而已。”琴酒不甚在意。

　　“Gin还真是诚实。”轻笑一声，伊斯特开门下车。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他起先觉得，琴酒或许会带他去一个更正式的地方才对。

　　两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一前一后进了屋子。不用琴酒招待，伊斯特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一般，自然的坐上了主位、示意琴酒坐下。

　　“我们来谈谈吧。”伊斯特搓捻一下指尖，声音温柔和缓。“我能带给你们的东西很多，如果不是想要我手中的东西，你们也就不会一再来找我谈判了——那么，琴酒。”

　　“你们能给我什么呢。”金色眼瞳好像传说中的巨龙之眼，伊斯特晃了晃手指。“你们什么都给不了我，那种半成品就不要拿来糊弄我了，无论是钱还是权我都不在意，你们所谓的永生目前在我眼里也只是一个笑话。不过，我们的交易还是可以继续的。”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个成功的实验体，而我的要求也很简单。”

　　“我要琴酒你，还有那个老家伙的一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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