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外的风卷着沙粒打在玻璃上,沈砚之盯着导航里不断跳动的坐标,李雪正用指尖摩挲那半片桑花瓣。露水凝成的字迹已淡去大半,只剩“第三垄”三个字还嵌在花瓣纹路里,像被桑汁浸过的烙印。
“塔克拉玛干边缘的老桑园,现在应该只剩断井了。”沈砚之猛打方向盘避开迎面而来的风沙,“阿米尔说那片桑田早被沙埋了,只剩口1956年勘探队留下的深井,井壁上还刻着桑树纹。”话音未落,李雪掌心里的桑花瓣突然无风自动,花瓣尖指向右侧戈壁——那里隐约露出截锈蚀的井架,架旁的沙地上,正有金粉顺着风势聚成细线,在沙面画出垄沟的形状。
孩子们的泥章不知何时被小赵装进了帆布包,此刻突然在包里发烫。小赵倒出来一看,每枚泥章的齿痕里都嵌着沙粒,凑在一起竟拼出半张桑田图,缺角处正好能塞进李雪掌心的邮戳。她将邮戳按上去的瞬间,井架突然发出“咯吱”声,井绳上的铁桶开始自动往下坠,桶底撞击水面的声响从井里传来,带着某种规律的节奏:咚、咚咚、咚——正是桑花信笺上金线打结的次数。
阿米尔早已等在井边,他脚边的铜匣敞着,三十封信全摊在沙地上,每封信的边角都沾着桑籽。“最后那封画着拼图的信,背面有行荧光字。”他举着紫外线灯照过去,沙地上的信纸突然透出绿光,显出“纸在井中,水为拓片”八个字。此时井里的铁桶恰好吊上来,桶壁上凝着层薄冰,冰面竟冻着张完整的桑皮纸,纸上的田垄图正随着冰融化的速度慢慢晕开,第三垄的位置上,浮着枚与木盒里空白戳完全吻合的冰印。
李雪刚要伸手去揭,冰面突然裂开,桑皮纸化作漫天金粉落进井里。井水瞬间翻涌起来,井底浮出无数叠在一起的桑皮纸,每张纸上都印着不同时期的井架图:1927年的驼队正往井旁栽桑苗,1956年的勘探队员在井壁刻坐标,而最新的那张纸上,画着个举着邮戳的人影,脚下的沙地上,第三垄的田埂正被水漫过——与桑花花瓣上“7.3刻,水漫第三垄”的提示分毫不差。
“该拓新邮戳了!”小赵突然想起孩子们的话,他将铜板往井沿的沙地上按,铜板下的沙子竟凝成块平整的泥板。李雪把掌心邮戳按上去,金粉顺着邮戳的缺口渗进泥里,泥板上立刻显出朵绽放的桑花,花芯处的数字正在变化:7.3刻刚过,数字变成了“三十封信,归位成图”。
阿米尔突然发现,沙地上的三十封信开始沿着金粉画出的垄沟移动,每封信落定的位置,都与冰面桑皮纸上的田垄对应。当最后一封信归位时,整片沙地突然下陷半寸,露出个嵌在沙层里的石盘,石盘上刻着幅巨大的桑田全貌图,图中央的井口处,刻着与羊角印章上完全相同的桑叶纹路。
李雪将羊角印章按在石盘中心,印章里的铜珠突然弹出,在石盘上滚出串轨迹,正好将三十封信连成个完整的圆。圆心上的井口开始冒起白雾,雾里浮着只信鸽的影子,翅膀上的金粉落在信纸上,空白戳的缺口处渐渐显出新的印记——那是朵盛开的桑花,花萼处的数字变成了“下一站,桑花始发地”。
沈砚之低头看手机,阿米尔发来的三十封信坐标突然自动排序,在屏幕上拼出朵桑花的形状,花心坐标指向三百公里外的一座古镇。此时井里的铁桶再次上浮,桶里躺着张新鲜的桑皮纸,纸上用桑汁写着行字:“井纸已拓,信鸽引路”。
铁桶边缘停着只信鸽,正是阿米尔照片里那只翅膀带金粉的。它见李雪拿起桑皮纸,突然振翅飞起,往西北方向掠去,翅膀扫过之处,沙地上的桑籽纷纷破土,抽出的枝条在空中连成条金色的路径。
小赵往帆布包里装泥章时,发现多出枚新的泥印,印子里嵌着粒饱满的桑籽,比之前的都大。他刚捏起来,桑籽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卷着的半张桑皮纸,纸上画着座古老的驿站,屋檐下挂着串铜铃,铃身上刻着“桑花信局”四个字。
“那是1927年驼队出发的地方。”沈砚之发动汽车,轮胎碾过沙地的痕迹很快被风沙填满,只留下石盘上的桑田图在雾中若隐若现。李雪望着窗外掠过的金粉路径,突然发现掌心的邮戳又多了道刻痕,与桑花绽放的花瓣数量,正好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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