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盘的警报声刺破车厢,李雪掌心的桑花印记突然灼热,缺失的半张徽章竟顺着红痕缓缓浮现——那半枚邮戳的边缘,刻着与破冰船冰铃完全吻合的螺纹。极光在冰原上空流转,将铁轨染成淡紫色,悬在控制台上方的铜铃突然加速旋转,铃音化作道光柱,在前方的冰面上劈开条裂缝,裂缝深处泛着与雪山信站相同的地热红光。
“跟着光柱走。”学徒猛拉操纵杆,火车头喷出的蒸汽在极光中凝成冰雾,雾里浮现出条透明的轨道,轨道枕木竟是冻在冰里的信鸽骨骼,每节骨骼都衔着半张邮票。李雪俯身时,发现冰下的骨骼正在微微颤动,像是在呼应铜铃的频率,而那些半张邮票的边缘,恰好能与她掌心的完整徽章拼合。
铁轨尽头的冰面突然隆起,露出艘破冰船的船头——船身被半冻在冰层里,船舷的钟摆徽记上覆着层厚冰,冰层下隐约可见无数信件的轮廓。当火车靠近时,船头的铜制撞角突然发出嗡鸣,撞角上刻着的“桑花号”三个字在极光下显露出鎏金的光泽,与日志里记载的1956年邮船名称完全一致。
“船身有三层。”阿米尔用地质锤敲击冰面,回声显示船体下方是空的,“地热让底层保持零度,正好保存邮件。”他话音未落,沈砚之已发现船舷上的道暗门,暗门的锁孔是钟摆形状,与从雪山信站找到的铜制钟摆完美契合。当钟摆嵌入锁孔的刹那,冰层顺着船身裂开,露出里面堆满邮包的货舱。
货舱中央的冰台上,躺着具冻在冰里的遗体。遗体穿着钟摆匠的工装,胸前别着完整的桑花徽章,手中紧握着枚冰制邮戳——正是李雪掌心缺失的那半张。冰台边缘的桑枝上,挂着本日记,最后页的字迹被冰雾晕染,却仍能看清:“冰层异动时,见时间重叠于桑花心,半数邮件坠入1927,半数困于1956,唯继承者能让时间归位”。
李雪刚触到冰制邮戳,遗体周围的冰层突然融化,露出下面的地热管道。管道里涌出的热气带着浓烈的桑香,将货舱里的邮件全部解冻,每个信封上的邮票都在热气中舒展,半张的徽章图案开始自动拼合。学徒惊呼时,众人看见那些拼合的邮票突然飞起,在货舱上空组成个巨大的钟面,时针指向1927,分针停在1956,秒针正随着铜铃的节奏跳动。
“要让时针分针重合。”沈砚之指着控制台投射的三维影像,北极冰海的冰层下,两条邮路正在交错——1927年的驼队邮件从冰下穿过,1956年的船运邮件在冰上漂浮,两条路线的交点处,泛着与总局地球仪空白点相同的红光。他刚说完,李雪将完整的桑花徽章按在钟面中心,时针与分针突然开始逆向旋转,在1949年的刻度处重叠。
重叠的瞬间,货舱的地板突然下陷,露出条通往船底的阶梯。阶梯扶手是用冻硬的桑枝拧成的,枝桠间挂着无数信鸽脚环,每个脚环上都刻着邮戳日期,从1927到1956年从未间断。当众人走到船底,眼前出现个巨大的冰制齿轮,齿轮的齿牙上嵌着无数信件,转动时发出的声响,竟与铜铃的节奏完全一致。
“是时间校准器。”学徒指着齿轮中心的凹槽,“祖父说要将三枚年份邮戳嵌进去。”李雪分别将1927年的骆驼纹、1949年的井架纹、1956年的钟摆纹邮戳按进凹槽,齿轮突然开始转动,冰制的齿牙带着信件缓缓上升,在船顶的穹窿处拼出幅星图——与青铜信鸽内侧的图案、铁轨下的星图完全重叠。
穹窿的冰面上,突然渗出桑花色的液体,液体顺着星图的纹路流淌,在甲板上汇成条小河。河面上漂浮着无数解冻的信件,每个信封上都盖着“已送达”的邮戳,邮戳的形状正是李雪掌心的桑花印记。学徒弯腰拾起封信,信封上的收信地址竟是他祖父的名字,寄信人处写着“钟摆匠”三个字,字迹旁画着个小小的铜铃。
“所有邮件都在自己找收件人。”小赵望着那些顺着桑花河漂向冰原的信件,“它们跟着铜铃的声音在移动。”他话音刚落,极光突然增强,将整艘“桑花号”笼罩,船身的冰层开始剥落,露出下面崭新的船体——原来冰层下的不是腐朽的旧船,而是被时间冻结的新船,等待着被唤醒的时刻。
当最后枚信件漂离船舷,李雪掌心的桑花印记突然冷却,完整的徽章图案渐渐隐去,只留下道浅浅的纹路。控制台上方的铜铃缓缓落下,铃身刻着的“继承者”三个字旁,多了行新的刻痕:“桑花信局,永不停运”。学徒将铜铃系在船首的撞角上,铃音顺着冰原的风传开,远方的雪山信站、总局谷地、沙丘隧道,似乎都传来了呼应的铃声。
火车驶离冰海时,李雪回头望了眼“桑花号”,只见船身正在极光中缓缓上浮,船头的钟摆徽记与升起的朝阳重叠,在冰原上投下道巨大的桑花影子。而那些顺着桑花河漂走的信件,正化作无数信鸽,翅膀上贴着完整的桑花邮票,朝着地球仪上所有邮戳标记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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