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石室下方的地脉,正顺着秘纹逆流而上,将幽冥之主的气息源源不断地引来。
成败,在此一举。
三玺共鸣的光芒刺破隧道,石壁上的大碎片如活物般震颤,边缘泛起与林羽血脉同源的光晕。老者被震飞的瞬间,手中鼎碎片擦着林羽耳畔飞过,在岩壁上撞出串火星,暴露在外的银白色内胆与三玺光芒相触,竟诡异地融化成液态,顺着石壁的沟壑流向那枚大碎片。
“不好!”林羽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青铜鼎的真正用途——哪里是什么地脉定位器,分明是用三玺碎料熔铸的“钥匙坯”,此刻鼎碎片融化后与大碎片融合,竟让原本残缺的纹路补全了大半,石室地面的幽冥阵纹瞬间亮起,暗红色的地脉浊流开始顺着纹路逆流,在半空凝聚成只布满褶皱的巨眼。
“哈哈哈!来得正好!”老者从废墟中爬起,半边身子已被幽冥浊气侵蚀,皮肤下隐约能看到黑色血管在蠕动,“守护者血脉能加速三玺融合,你这是在帮我完成最后一步!”他猛地拍向胸口,喷出的精血在空中化作血线,精准地缠上林羽的手腕,“尝尝丹鼎门的‘锁灵术’,让你的血脉成为幽冥通路的祭品!”
血线触体的瞬间,林羽只觉经脉像是被烧红的铁钳夹住,守护者血脉的运转骤然停滞。三玺光芒随之黯淡,石壁上的大碎片开始反噬,无数细小的裂纹顺着光芒蔓延到林羽手背,每道裂纹都渗出黑色的血液。
“放弃吧,”老者狞笑着走向丹炉方向,“百年前我就从古籍中得知,守护者血脉与幽冥之主本是同源,你越是抵抗,就越会加速它的苏醒。”他指着半空的巨眼,“你看,连幽冥之主都在欢迎它的‘亲人’。”
巨眼的瞳孔缓缓转动,映出落霞谷的惨状:被控制的凡人正一个个走向丹炉,亲传弟子站在炉边冷漠地计数,灰袍修士们的诵经声与鼎沸的人声混杂在一起,竟形成某种献祭的韵律。而那些从丹炉中升起的黑气,正顺着地脉浊流汇入巨眼,让它变得越来越凝实。
林羽的视线开始模糊,血线带来的灼痛感渐渐麻痹,但指尖三枚玉玺传来的温度却越来越清晰。他突然想起军师说过的话——当年铸造三玺的匠人,特意在玺中封存了一缕地脉本源,那是比守护者血脉更纯粹的力量,唯有在生死一线时才能唤醒。
“本源……”林羽咬破舌尖,用剧痛强行维持清醒。他不再试图挣脱血线,反而引导着体内残存的灵力流向指尖,任由三玺的光芒顺着血管渗入心脏。那里是守护者血脉的源头,也是与地脉本源连接的节点。
就在血线即将缠上心脏的瞬间,三玺突然同时炸裂!
不是破碎的炸裂,而是如种子破土般的绽放。金光、冰蓝光与幽光化作三道溪流,顺着林羽的血管冲刷,所过之处,黑色血液尽数蒸发,血线在光芒中寸寸断裂。更惊人的是,石壁上的三玺大碎片竟开始剥离岩壁,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光芒之中,百年前散落的碎片仿佛跨越时空,在此刻完成了真正的回归。
“不可能!”老者惊骇欲绝。他能感觉到幽冥通路的能量正在逆转,那些被吸入巨眼的黑气开始倒流,落霞谷传来灰袍修士们的惨叫,显然是被反噬的能量波及。
林羽缓缓站直身体,三玺的光芒在他身后凝聚成三道虚影,左侧是手持长剑的金甲武士,右侧是冰冠华服的女子,中央是盘膝而坐的老者,正是古籍中记载的三玺守护者。
“原来……三玺不是器物,是传承。”林羽喃喃自语。金甲武士的虚影抬手,他手中的触手短刀自动飞起,刀身浮现出与镇魂玺相同的纹路;冰冠女子的虚影拂袖,落霞谷的水汽突然逆流,在丹炉周围凝结成冰墙;中央老者的虚影睁眼,落霞谷的地脉突然剧烈震动,那些被挖掘的沟壑开始自动回填。
亲传弟子试图破冰墙,却被冰冠女子的虚影一指,冻成了冰雕。灰袍修士们的诵经声被地脉震动打断,体内的幽冥能量失控暴走,一个个在黑气中消融。唯有丹炉还在顽抗,炉身的秘纹疯狂闪烁,试图将最后几个凡人拖入其中。
“结束了。”林羽与三玺虚影同时抬手,三道光芒汇入半空的巨眼。巨眼发出无声的咆哮,瞳孔中浮现出幽冥之主沉睡的面容,那张脸竟与林羽有七分相似。但这一次,林羽没有丝毫动摇——同源又如何?血脉从不是宿命的枷锁。
光芒穿透巨眼,直刺地脉深处。落霞谷的丹炉发出悲鸣般的轰鸣,炉身从内部裂开,无数被吞噬的魂魄从中飞出,在光芒中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天际。被控制的凡人恢复了神智,茫然地看着四周,亲传弟子化作的冰雕开始融化,露出里面早已被幽冥能量侵蚀的枯骨。
老者瘫坐在地,看着幽冥通路彻底闭合,眼中的狂热被绝望取代。他试图扑向林羽,却被金甲武士的虚影一剑穿心,临死前只说了句:“古籍……骗了我……”
林羽没有看他。他的视线落在落霞谷的方向,那里的雾气正在散去,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焦黑的土地上,竟有嫩芽从灰烬中钻了出来。三玺虚影渐渐淡去,化作三枚莹白的玉简落在他手中,上面刻满了从未见过的符文,那是真正的三玺传承,包括封印之法,也包括……如何彻底净化幽冥之主的本源。
“净化……”林羽握紧玉简。他终于明白,所谓守护,不仅是封印裂隙,更是要找到让光明与黑暗共存的方法。
就在这时,隧道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林羽走出石室,看到白衣女子和军师站在瀑布边,身后跟着秦首领和幸存的散修。显然,他们是顺着地脉异动赶来的。
“你做到了。”白衣女子的冰蓝眼眸中映着阳光,与三日前在玄宫废墟时截然不同,少了担忧,多了释然。
军师捧着修复好的青铜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正对着林羽手中的玉简:“地脉已经恢复正常,但幽冥之主的本源并未完全消失,只是暂时蛰伏。”他看向落霞谷,“丹鼎门的余孽需要清理,昆仑各派怕是又要动荡了。”
林羽将玉简收入怀中:“动荡总会平息。”他看向秦首领,“散修联盟愿意帮忙重建落霞谷吗?这里的地脉本源还在,只要加以引导,很快就能恢复生机。”
秦首领抱拳应道:“林道友放心,我们这就组织人手。”
处理完落霞谷的事,林羽三人站在谷口的巨石上。白衣女子看着远处重建的凌霄剑宗山门,突然问道:“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各派肯定会推举你做领袖。”
林羽笑了笑,从怀中掏出那枚青铜小鼎的残片。经过三玺净化,残片上的幽冥纹路已消失,露出里面刻着的细小地图,标注着几处与落霞谷相似的地脉节点。
“还有很多事要做。”他将残片递给军师,“这些节点可能还藏着三玺碎片,也可能……藏着更多像丹鼎门这样的阴谋。”
军师接过残片,罗盘上的指针立刻指向其中一个节点:“看来咱们又要结伴上路了。”
白衣女子凝结出冰翼,冰翼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正好,冰灵族的古籍中记载了不少净化幽冥能量的法子,或许能帮上忙。”
林羽抬头望向天空,三玺玉简在怀中微微发烫。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幽冥之主的蛰伏只是暂时,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阴谋也远未结束。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远处的昆仑山脉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曾经的幽冥裂隙方向,正升起一道淡淡的光柱,那是三玺重塑后,地脉本源发出的信号,既是警示,也是希望。
林羽握紧玉简,转身走向与昆仑相反的方向。那里是青铜小鼎标注的第一个节点,也是新的开始。
阳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落霞谷的土地上,与新生的嫩芽交叠在一起。
离开落霞谷的第七日,三人在暮色中抵达青铜残片标注的第一个节点——骨牙山。
这座山得名于形状酷似獠牙的主峰,山脚下的村落早已人去楼空,断墙上残留着深黑色的抓痕,与幽冥怪物的爪印如出一辙。林羽蹲下身,指尖抚过墙缝里的灰白色粉末,三玺玉简在怀中微微震动:“是地脉枯竭后的残留物,比落霞谷的能量更陈旧。”
白衣女子凝结出冰镜悬在半空,镜中倒映出骨牙山的地脉走向,原本应该呈碧绿色的灵脉,此刻竟有半截化作了灰黑色:“至少荒废了五十年,却没有留下任何记载,像是被刻意从地图上抹去了。”
军师正用青铜罗盘比对残片地图,罗盘指针突然疯狂转动,指向主峰西侧的一处断崖:“那里有能量异动,不是幽冥浊气,倒像是……阵法残留的灵力。”
夜探断崖时,林羽才明白“骨牙”二字的真正含义。断崖上的岩石层层叠叠,竟全是巨大的兽骨化石,最底层的骨骼上刻着与三玺玉简相似的符文,只是每个符文都缺了一角,像是被硬生生凿去的。
“是上古锁灵阵。”军师用罗盘碎片轻触兽骨,符文亮起的瞬间,断崖突然震动,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从骨缝中显现,“有人在五十年前修改了阵法,把原本镇压此地的阵眼改成了入口。”
石门后是条向下延伸的石阶,两侧的岩壁上嵌着发光的兽瞳,照亮了通道深处的累累白骨。林羽注意到,这些骸骨的指骨都异常修长,关节处有利爪的痕迹,既不像凡人,也不同于寻常修士。
“是‘骨修’。”白衣女子的冰蓝灵力在掌心流转,警惕地扫视四周,“冰灵族古籍记载,这是种早已绝迹的修行流派,以自身骨骼为法器,最终会被灵力反噬成怪物。”她指着骸骨胸腔处的空洞,“你看,这些骨头上的孔洞排列整齐,像是被同一类法器贯穿的。”
走到石阶尽头,眼前豁然出现一座圆形地宫。地宫中央矗立着座白骨祭坛,祭坛上悬浮着颗拳头大小的晶石,晶石里封存着缕灰黑色的雾气,正与林羽怀中的玉简产生共鸣。
“是幽冥本源的碎片。”林羽刚要上前,祭坛四周突然弹出数十根骨矛,矛尖闪烁着幽光,直指三人咽喉。
“小心!”军师将罗盘挡在身前,青铜光芒与骨矛碰撞,竟被腐蚀出细小的孔洞,“矛上有幽冥毒!”
白衣女子迅速凝结冰墙,却见骨矛穿透冰层的瞬间,突然分裂成无数骨针,如暴雨般射向林羽。他怀中的玉简自动飞出,金光在身前织成密网,骨针撞上光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表面的幽光迅速消退。
“果然是冲着三玺来的。”林羽盯着白骨祭坛,突然发现祭坛底座刻着串日期,最早的距今正好五十年,最晚的就在三个月前,“有人一直在给这颗晶石‘喂食’。”
话音刚落,地宫深处传来骨骼摩擦的咔哒声。数十具白骨从地面爬起,胸腔里跳动着与祭坛晶石同源的灰黑色火焰,手中握着用肋骨打磨的骨刀,正是白衣女子所说的骨修。
“这些不是普通尸骸,”军师的罗盘剧烈颤动,“它们被幽冥本源控制着,杀不尽的!”
林羽却注意到个细节:骨修们的步伐虽然整齐,左腿骨却都有细微的跛行。他看向祭坛后方的石壁,那里的阴影中,隐约藏着个与其他骸骨不同的身影——那具白骨的左腿骨是用青石修补的。
“攻击祭坛!”林羽大喊着掷出触手短刀,刀身的镇魂玺纹路撞上晶石,发出一声闷响。白骨祭坛剧烈震动,骨修们的动作顿时迟滞,胸腔里的火焰明暗不定。
果然!这些骨修是被晶石控制的!
白衣女子立刻会意,冰蓝灵力化作数道冰锥,精准地刺入祭坛底座的缝隙。军师则取出青铜残片,按在祭坛侧面的凹槽里,残片与凹槽严丝合缝,竟像是原本就属于这里的零件。
随着残片嵌入,白骨祭坛开始寸寸碎裂。那具青石补骨的白骨突然发出一声嘶吼,从阴影中冲出,手中骨刀直劈林羽面门。这具骨修的速度远超同类,刀身上还刻着与丹鼎门相似的秘纹。
“是丹鼎门的手法!”林羽侧身避开,玉简的冰蓝光顺势扫过骨刀,刀身竟浮现出半张人脸,正是落霞谷那位老者的轮廓。
骨修被蓝光击中,动作明显僵硬。林羽趁机抓住它的左臂骨,灵力顺着骨骼注入,终于看清了真相——这具白骨的头骨里,嵌着枚青铜小鼎的碎片,碎片上的幽冥纹路正源源不断地输送能量。
“五十年前的骨修之乱,根本就是丹鼎门挑起的。”林羽用力捏碎骨头上的青铜碎片,白骨瞬间瘫软成堆,“他们先用骨修实验幽冥能量,失败后就用锁灵阵封存,留下这颗本源碎片当后手。”
祭坛彻底崩塌,那颗晶石坠落在地,裂开的瞬间,里面的灰黑色雾气化作只小兽,朝着地宫深处逃窜。林羽眼疾手快,用玉简的金光将其罩住,雾气在光网中挣扎,渐渐显露出狐狸的形态。
“是地脉灵狐的残魂。”军师凑近查看,“这颗晶石根本不是幽冥本源,是有人用幽冥能量污染了灵狐的魂魄,让它误以为自己是邪物。”
灵狐残魂在金光中渐渐平静,用脑袋蹭了蹭林羽的手背,眼中流下两行血泪。林羽突然明白,骨牙山的地脉枯竭不是因为幽冥侵蚀,而是有人强行抽走了灵狐的本源,才导致山崩地裂,村民离散。
“它在示警。”白衣女子读懂了灵狐的眼神,指向地宫深处的暗门,“里面还有更危险的东西。”
暗门后是间石室,石壁上刻满了丹鼎门的炼丹记录。最深处的石台上,摆着个半开的骨瓮,瓮里装着数十颗灰色的丹药,丹药表面爬满了与骨修相同的纹路。
“是用骨修的魂魄炼的‘枯骨丹’。”林羽拿起颗丹药,玉简的幽光立刻将其包裹,丹药融化成滩黑水,散发出浓烈的怨气,“丹鼎门不仅在研究幽冥能量,还在量产骨修。”
石台下方的暗格里,藏着本泛黄的手记。手记的主人是五十年前的丹鼎门长老,上面详细记录了实验过程:他们先是诱骗骨修修炼幽冥功法,待其异变后就抽取魂魄炼丹,失败的残次品就用锁灵阵镇压,留下本源碎片继续培育新的骨修。
“最后一页提到了‘骨山之主’。”军师指着手记末尾的插图,画上是头浑身覆盖白骨的巨熊,熊爪上握着块三玺碎片,“说这头地脉灵兽被幽冥本源污染后,成了骨牙山的守山兽,三个月前突然挣脱束缚,往南去了。”
林羽看向手中的灵狐残魂,它正朝着南方哀鸣。三玺玉简在此时剧烈震动,表面浮现出幅新的地图,地图终点标注着个地名——黑风渊,正是青铜残片上的下一个节点。
“看来那位‘骨山之主’,就是冲着下一处幽冥本源去的。”林羽将灵狐残魂收入玉简,金光包裹着残魂,渐渐融入玉简的纹路中,“这颗本源碎片已经净化了,该去会会那头巨熊了。”
离开骨牙山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林羽回头望去,白骨祭坛的废墟上,竟有嫩芽从骨缝中钻出,被净化的地脉正在缓缓复苏。
“五十年的罪孽,总要有人来偿还。”白衣女子的冰翼在晨光中闪着微光,“丹鼎门的账,迟早要算清楚。”
军师收起手记,罗盘的指针坚定地指向南方:“黑风渊比骨牙山危险十倍,据说那里的地脉是幽冥裂隙的分支,咱们得提前准备。”
林羽握紧怀中的玉简,指尖能清晰地感觉到灵狐残魂传来的暖意。他知道,前路必然还有更多阴谋与危险,但每净化一缕幽冥本源,就意味着离彻底终结这场百年阴谋更近一步。
南方的天际线处,乌云正缓缓汇聚,那是黑风渊的方向。三人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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