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几乎快死了
这个想法像淬了剧毒的冰锥,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凿穿了池骋三年积攒的所有暴怒、恨意和不甘
时间仿佛在车窗破碎的瞬间凝固了,又在他看清眼前景象的刹那被无限拉长、扭曲
他拉开车门,缓缓拉住沈枝意的手腕“你为什么没下地狱?为什么回来?为什么一声不吭出国又一声不吭回国?为什么背叛我?”
他每说一句便屈膝靠近他一步,直到最后将他拥入怀中
他还在哭,池骋就搂着他安静的待着
李刚赶来,给了司机一沓子钱让他走,扭头看了两人一眼便安静的在车一旁待着
沈枝意
这个占据了池哥九年时间的人
李刚是很小就给池骋当小弟的,他看着这个混世魔王遇到沈枝意后彻底改变性子
又看着沈枝意离开后,池骋成为沉默寡言的人
他可怜池骋,也可怜沈枝意
他查过这三年沈枝意的消费,数不完的医院支出和药店支出
“刚子”池骋叫他
“哎,池哥”他把头凑过去,听池骋吩咐
“我车里有水,带瓶过来”池骋又紧紧搂了下已经哭不出声的沈枝意,很轻很轻的叹气
叹息里,没有恨,没有怒,只有无边无际的疲惫、深入骨髓的恐慌
以及面对怀中这具残破生命时,巨大的、沉重的、几乎将他压垮的茫然
李刚迅速转身,打开奔驰车门,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他拧开瓶盖,小心翼翼地递到池骋手边
这两个人,都完了
都被这九年的爱恨彻底摧毁了
爱不是爱,恨不是恨
瓶身被池骋的血染红,他没在意,将瓶口轻轻抵到那苍白的、干裂的唇边
沈枝意没有吞咽,空洞的眼珠缓缓转过来,呆呆的看着池骋受伤的手
他果然是个扫把星,你看,一接近就受伤
他嗓子呜咽出声,像是濒临死亡的幼兽
池骋拉住他被零星玻璃隔开伤口的手,惨白的肤色让伤口看起来狰狞,池骋压了压嗓音中的颤抖,缓缓亲了亲他的脸颊“吓到了是不是?疼不疼?喝口水我们去医院处理一下好不好?”
沈枝意怔了怔,这一刻他宁愿死掉
就这么带着最后的回忆死掉
他咕咚咕咚喝进去大半瓶水,胃里翻江倒海的酸水涌到喉咙,灼烧着嗓子
池骋抱起他返回到自己车上
沈枝意的体重轻得超乎想象,像一片羽毛,又像一捧随时会从指缝流走的沙
池骋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凸起的脊椎骨节和硌人的肋骨形状,隔着衣物都传递着一种令人心慌的脆弱
他抱得极稳,却又极轻,仿佛怀抱着世间最易碎的珍宝,生怕一点颠簸就会震碎了他
李刚丢下自己开过来的车给池骋开
后座的两个人同样安静,池骋望着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沈枝意仍然是那副空洞洞的样子
李刚握着方向盘,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车是好车,引擎低沉平稳,隔绝了大部分外界的喧嚣,却让车内的寂静和压抑显得更加沉重,像凝固的沥青,紧紧裹住人的口鼻
李刚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后座
三年,嫂子离开三年,曾经跟嫂子关系好的弟兄根本不敢出现在池哥前面,就害怕池哥一生气把气全撒在自个儿身上
李刚也没少听他们私底下说过,他们说沈枝意就是不识好歹、好好跟着池哥还不是啥都有,净干些蠢事
也有人打赌沈枝意不敢回国,一旦回来不得被池骋收拾的没好下场
可现在嫂子不仅回来了,还把池哥训成了一条认主的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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