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的幽鬼

沈枝意像是被这声音从遥远的虚空中拽回一丝意识

　　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空洞的目光在李刚脸上停留了一瞬，又扫向车窗外的小区大门

　　他嘴唇微动，声音依旧很轻，没什么波澜：“……不用，谢谢”

　　李刚心里小小地“啧”了一声，情报获取失败第一步

　　但他脸上笑容不变，动作麻利地下车，绕到后备箱，还是把那个黑色行李箱拎了出来

　　箱子入手比想象中轻不少

　　他把它轻轻放在沈枝意脚边，然后再次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手依旧虚虚护着车框上方

　　绅士这一点，刚子还是很到位的

　　 沈枝意扶着车门框，极其缓慢地站直身体

　　夜风吹过，宽大的衣摆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里面过分单薄、几乎没什么起伏的轮廓，仿佛一根细竹

　　他微微晃了一下，李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几乎要伸出去扶，但沈枝意自己稳住了

　　他弯腰，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极其缓慢、抓住了行李箱的拉杆

　　 李刚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再次开口“嫂子，还是我帮您……”

　　 ”不用”沈枝意打断他，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

　　他没再看李刚，脚步虚浮地、一步一步，朝着小区那扇气派的自动门走去

　　刷卡，进门

　　昏暗的灯光下，那个拉着小小行李箱的、过分单薄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更显得孤寂而脆弱，像一片随时会被夜色吞噬的落叶

　　 李刚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小区绿化带的阴影里，才彻底松懈下来，感觉腿都有点软

　　他抹了把脸，掏出手机，给池骋发信息：

　　——池哥，任务完成！嫂子已安全送达嘉宛小区正门口！他自己拉着行李进去了，没让我送进单元门，我提了，他拒绝了

　　——小区是嘉宛，看着环境还行，安保也严

　　——嫂子状态……还是那样，看着挺虚弱的，走路有点飘

　　 发完信息，李刚靠在车门上，看着眼前这个灯火零星、透着静谧的小区，心里那点八卦和好奇又冒了出来

　　池哥和嫂子……这到底唱的哪一出啊？

　　算了，大佬的心思你别猜，赶紧撤！

　　他拉开车门，这次关门的力道终于恢复了正常，“砰”的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发动车子，迅速驶离，仿佛逃离什么无形的压力场

　　 小区深处，沈枝意拉着行李箱，站在一栋楼下

　　他抬头，望向其中一扇漆黑的窗口，那里没有一丝光亮

　　空洞的眼神里，似乎连最后一点支撑他的力气也耗尽了

　　他垂下眼，刷卡，走进冰冷的单元门，身影彻底融入了建筑物的阴影之中

　　电梯无声地上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行李箱轮子轻微的滚动声和他自己微不可闻的呼吸

　　冰冷的金属壁映出他模糊而苍白的影子，像一个飘荡的幽灵

　　他靠着轿厢壁，闭上眼，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似乎还残留在鼻腔，混合着池骋身上那熟悉又陌生的、带着暴怒和血腥的气息，让他胃部一阵翻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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