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院的审查报告递到警局时,陈野正在整理林曼案的卷宗。报告上用红笔圈出了几处“证据瑕疵”——流浪汉的证词无法完全核实时间线,林默电脑里的“计划”文档没有明确指向杀人行为,最关键的是,那把作为凶器的水果刀上,陈浩哲的指纹覆盖在林默的指纹之上,存在“二次接触”的可能性。
“意思是……可能判不了死刑?”老周看着报告,眉头拧成了疙瘩。
“不止,”陈野指着报告末尾的结论,“检察院认为,现有证据能证明林默有重大嫌疑,但无法完全排除陈浩哲补刀的可能,建议补充侦查。”
林夏猛地站起来:“这怎么可能?陈浩哲明明是左撇子,伤口角度根本对不上!”
“法律只看证据链,不看常识。”陈野合上卷宗,“林默从一开始就留了后手,他故意让证据存在缝隙。”
他们再次提审陈浩哲,这个曾经醉醺醺的男人如今眼神清明,却带着股破罐破摔的颓丧。“我知道你们想让我说什么,”他蜷缩在椅子上,“说我没补刀,对不对?可我告诉你,我晕过去前,真的看见林曼动了一下……说不定她就是那时候没死,被别人补了刀呢?”
“别人是谁?”林夏追问。
“还能有谁?”陈浩哲突然笑了,“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弟弟啊。他恨林曼恨得要死,你们没看见他看林曼的眼神,跟看仇人似的。”
他的话看似在指证林默,却又故意留下模糊的空间,像是在配合林默的“计划”。陈野突然明白,林默要的不是“无罪”,是“疑罪”——只要无法百分之百确定他是凶手,就能靠着法律的漏洞,逃脱最严厉的惩罚。
林建国和张慧来给林默送衣服时,带来了一个消息:林曼的舞蹈团要为她办一场纪念演出,门票收入全部捐给抑郁症患者救助机构。“曼曼生前总说,想帮那些和她一样‘喘不过气’的人。”张慧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陈野看着这对父母,突然问:“你们知道林曼为什么总给陈浩哲钱吗?”
张慧愣了一下:“还不是被他骗了!”
“不是,”陈野调出林曼的银行流水,“她每个月给陈浩哲的钱,数额正好是林默网贷的还款额。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偷偷帮弟弟还债。”
流水单上,每笔转账都备注着“演出费”“奖金”,却在转账后几分钟,就有一笔等额的钱汇入林默的账户。最后一笔转账,正是案发当天下午。
林建国的手开始发抖,突然蹲在地上,用头撞着墙壁:“我们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怎么会……”
张慧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林曼的照片,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总说‘爸妈别担心钱’,我们还以为……以为她真的赚得多……”
这些迟来的真相,像把钝刀,反复切割着这对父母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陈野突然想起林默说的“她享受着所有的爱”,原来那所谓的“享受”,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负重前行——她用父母给的“富养”,默默偿还着亲情的债。
技术队在林曼的首饰盒夹层里,找到了一张被揉皱的纸条,上面是林默的字迹:“姐,借我五万,最后一次。”旁边有林曼的批注:“明天给你,别再借网贷了,姐帮你想办法。”
日期,正是案发当天。
“他知道姐姐会帮他,”林夏的声音发颤,“他杀她的时候,明明知道她已经准备好钱了……”
这或许是最残忍的真相——林默的恨,早已超越了钱的范畴。他恨的是姐姐身上那层“被偏爱”的光环,恨的是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被看见的人生。即使姐姐伸出援手,也成了他眼中“施舍”的证据。
开庭前,陈野最后一次见到林默。少年穿着囚服,头发剪短了,眼神却依旧平静。“你赢了。”陈野说。
林默笑了笑:“我只是想让他们看看,被忽视的人,也能发出声音。”
“那你姐姐呢?”
林默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她……她太傻了。”
这句话里没有愧疚,只有一种近乎冷漠的评判。陈野突然明白,有些伤口,永远无法愈合;有些黑暗,永远照不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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