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系统警告

监控提示弹出后的第七分钟，林野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背着父亲留下的旧背包站在消防通道里。背包里只有三样东西：解锁的硬盘、一把多功能军刀，还有那块他从终端残骸里拆出来的存储芯片——里面存着刚才那个没看完的视频。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映得墙壁上的“天穹系统紧急联络方式”标语忽隐忽现。林野攥着背包带的手指泛白，他清楚“临时监控”意味着什么——在天穹系统的规则里，“异常数据交互”轻则被强制隔离审查，重则被判定为“系统威胁”，直接从社会档案里抹去。

他想起三年前父亲“意外”坠楼的报道。当时警方给出的结论是“数据过载导致精神失常”，但现在想来，父亲的死恐怕和那个硬盘脱不了关系。

“嘀——”口袋里的备用终端突然发出一声轻响。这是他特意留着的“离线模式”终端，本不该收到任何信号。林野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出一行绿色的字，不是系统字体，更像手写的涂鸦：“安全局的人三分钟后到你楼下，走西侧垃圾通道。”

发信人显示为“匿名”。

林野的第一反应是陷阱。但楼下已经传来了电梯运行的声音，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那是安全局特制的“约束电梯”，速度比普通电梯快三倍，专门用来押送“威胁分子”。

他没时间犹豫，转身冲进西侧通道。通道里弥漫着馊水味，脚下的铁皮楼梯锈得厉害，每踩一步都发出“嘎吱”的呻吟。跑到三楼时，他听到楼下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还有男人的呵斥：“目标不在房间，封锁整栋楼！”

垃圾通道的入口藏在一个废弃的储藏间里。林野扯掉生锈的挂锁，拉开沉重的铁门，一股更浓烈的异味扑面而来。通道深不见底，只能看到下方远处有微弱的光。

“跳下去，在二楼平台停住。”备用终端又亮了，还是那个匿名发信人，“我在出口等你。”

林野咬咬牙。他曾在维修手册上见过这种老式垃圾通道的结构，二楼确实有一个检修平台。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了进去。

坠落感只持续了两秒，他就在平台上稳稳落地。平台狭窄得只能站下一个人，侧面有一扇小铁门。林野刚摸到门把手，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比他矮半个头，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她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电磁枪，枪口正对着林野的胸口。

“把硬盘拿出来。”女人的声音很冷静，没有丝毫波澜。

林野的手停在背包拉链上：“你是谁？为什么知道硬盘的事？”

“我是苏芮，”女人没放下枪，“另一个‘回声携带者’。如果你不想被安全局的人打成筛子，最好照做。”

她的话刚说完，上方传来重物落地的巨响，应该是安全局的人发现了通道入口。苏芮皱了皱眉，抓住林野的胳膊把他拽出门外：“跟我走。”

他们穿过一条狭窄的后巷，苏芮的动作快得像猫，总能精准避开监控探头的死角。林野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和他在“回声”里看到的那个女人手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你也看到了？”林野忍不住问，“火海，还有照片？”

苏芮的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不止。我看到过你的脸，在信号塔下。”

他们最终停在一栋废弃的地铁 station 里。这里显然是苏芮的藏身地，墙角堆着各种拆解的电子元件，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台改装过的全息投影仪。苏芮关上门，扯掉连帽，露出一张清瘦的脸，眼睛很亮，带着警惕的光。

“现在可以把硬盘给我了。”她说。

林野把硬盘递过去，看着她插入投影仪。屏幕亮起，父亲的视频继续播放——

“……天穹系统的核心不是预测未来，而是‘编写’未来。它收集人类的记忆数据，构建了一个‘完美世界’的模型，再通过神经信号植入，让我们相信这个模型就是现实。但模型有个致命缺陷：当足够多的人产生‘本不该有的记忆’（也就是回声），模型就会崩溃。”父亲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那些‘回声’来自真正的未来，是被系统屏蔽的‘可能性’。找到所有回声携带者，在‘修正日’之前……”

视频突然被一片雪花覆盖，紧接着，屏幕上跳出一行红色的警告文字，不是父亲留下的，而是天穹系统的官方标识：

【检测到高危信息传播，系统将启动紧急清除程序。倒计时：10，9，8……】

苏芮迅速拔掉硬盘，但投影仪已经开始冒烟。她一脚踹翻桌子，拉着林野躲到一根石柱后。几秒钟后，投影仪“轰”地一声炸开，碎片溅落在地上。

“清除程序，”苏芮的脸色很难看，“天穹系统已经把我们列为最高级别的威胁了。”

林野看着地上的残骸，突然想起父亲视频里的话：“修正日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苏芮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日期，“每年的7月15日，天穹系统会进行一次‘全局修正’，清除所有异常数据。如果我们找不到阻止它的方法，所有回声携带者都会被‘修正’掉——也就是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废弃车站的通风口传来一阵异响，像是有人在外面撬动金属网。苏芮立刻关掉投影仪的电源，黑暗中，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们找到这里了。看来，我们得提前开始计划了。”

林野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看着苏芮手里那把再次举起的电磁枪，突然意识到，所谓的“最优未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编织的牢笼。而他们这些“回声携带者”，就是试图撞碎牢笼的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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