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雾里——暗涌（三）

“刚才我姥爷没说什么吧？”陆烨又夹了几口菜往嘴里塞，想到刚才姥爷那个眼神，和平常太不一样了，又想到刚才司熠还留在房间里，还以为他被教训了一番。

“姥爷就是叫我陪公子你去京城，让我好好照顾你。”司熠刚开始还有些愣住，立马反应过来回他的话。

莫不是那北辰公主暴露他的身份，想来也一定是她。不过老爷已经不信任他，还将公子让他护着，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另有所图！

“你呀，连我都打不赢，还照顾我，除了能在我功课上辅导之外，其他的，你能做什么？”陆烨将饭扒完后，将碗甩到饭盒中，随意的用手擦了擦嘴角，往后看着他。“到时候到了京城，指不定还要让我保护你呢！”

“不过我有一疑问，此次进京为何要去太学？这定不是我姥爷安排的，难道也是为此次公主选亲之事？”

陆烨不喜欢学习他姥爷是知道的，用怎会千里迢迢送到那太学去，除非是上面有人特意安排，他姥爷不得不这样做！要不然……

“公子说的对，去太学要学习为期一年，此次过程极为重要，关乎选北辰公主的驸马之事，不仅是赤伶城，其他的城的少主几乎都要去。”司熠听他这样说，点点头，又给他详细的说了一遍，将剩菜剩饭放入饭盒中。旁边收拾干净，才认认真真的说。

“这架子如此之大，这陛下选秀都没有如此盛大，这个北辰公主倒来头不小！！”

司熠沉默不语，看着他。

次日，张主管把包裹那些东西全部放在马车后面，陆烨在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姥爷来，昨日他也去找了姥爷，可姥爷说他累了，始终不肯出来见一面，今日是他第一次出远门，他姥爷居然不来送他！莫非还是在生昨天的气？这也忒小气了吧！

“少主，不妨再等一等，兴许老爷正要出来了。”张主管也有些着急，见他家老爷迟迟未出来，而这边却又急赶慢赶的想要走了，连忙出来缓和气氛。

“哎～姥爷又耍小孩子脾气了！”陆烨低声嘀哩咕噜的说，总是叹了气，大步走到院子里。还是没见到他姥爷，就知道他还在生气。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这又是借口，他姥爷定不是舍不得他，不敢出来分别，这是第一次出远门，想来他也是难受的。

“姥爷～你再不出来，我可就真走了啊～”陆烨敲了敲他姥爷的房门，大声的说。

“老爷，少主都来了，您真不出去吗？”在陆沉年旁边的家丁听到外面敲门的声音，走到还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人面前说。

“让他进来。”喝了几口茶，将茶杯放下后，深思熟虑了一番，才对家丁说。

家丁眼睛一亮，赶紧跑过去开门。而此时陆烨正准备踹门，门打开了，刚好扑了个空。对上家丁迷茫的眼神，只能尴尬的笑一笑。

“少主，老爷让您进去。”家丁缓缓的说。

陆烨慢慢的跟着家丁走进去，才看见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喝茶的人，老头子看见他进来，也没施舍半分眼神看他，还继续悠哉悠哉的喝茶。

哼…傲娇鬼！

陆烨屁颠屁颠的走上去，还没说什么，就坐在他旁边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学他的模样，假装悠哉悠哉的喝。

“我让你坐了吗？！”陆沉年看他喝了一口茶，还“啊”的一声叹息，有些无语的把茶杯放下，转眼看他。

“哦～我还以为您不会说话了呢～”陆烨扬起个笑容露出两个虎牙，看起来就调皮捣蛋，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这前面的老头，就开始说，“以为您叫我坐下陪你一起喝茶呢～原来没有叫我坐呀～那孙儿这就起来～”

说完后，陆烨就立即站了起来看着他。

陆沉年气的瞪了一眼他，有些无语，“都是要进京的人了！还是不知道一点规矩！”

“没办法呀～谁叫我现在还没进京呢～”陆烨笑容扬的更欢了，两颗虎牙可爱极了，往老头子面前走去，像个小萌兽一样，含牵起老头的手，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现在在家中，除了你，谁敢惩罚我呀？”

“无法无天。”陆沉年嘴角微微上扬，但立即压住了，转眸看他的时候，又是一股凌厉的压迫感。

“好呀，再无法无天也是您的孙子啊～”陆烨蹲下来与他平视，老头在他不知不觉中头发就有些花白了，这十几年一直都是他在养他。

他那个父亲早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鬼上了，但还是会听到老头说他父亲是人敬拜的将军，虽然他从来就没见过他那个父亲，只是听他姥爷说，他驻守在其他城，永远不准出城，他守着那些城内的平民百姓，让他们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

可代价是让他妻离子散，父子永不团聚，也不知当今那个皇帝是如何想的，如此恶心！害得他们一家三口不能团聚！

虽然他也憧憬过他父亲，毕竟没见过，没有实质上的感情。不过他姥爷，确实已经很老了。他会不会也想见他的儿子？

“此次进京，万事小心，京城可不是赤伶城，不能纵容你无法无天。”陆沉年收了凌厉的眼神，眼神温和了许多，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是他从小养大的孙子，从来没出过远吗？这是第一次出去，就是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却不能阻止。

“孙儿知道了。”陆烨抬头看向他，将笑容收了几分，带着几分令人信服的样子，对他点点头。

陆烨说罢，看着他姥爷，心中难免有些难过，从小到大他虽然翻墙无数次，却从来没有真正的离开这个家过，每次都是耍半天赖，晚上又屁颠屁颠回来，这次一走就是一年，不知道没有他这段日子，他姥爷是如何的过？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扣了三个响头。再次抬头的时候，他紧紧咬住下唇，努力克制自己的泪水，仍是不争气的落下，声音中带着哭腔，眼眶红润，肩膀微微颤抖，像是极力压制住哭的冲动，“姥爷，您自个照顾好你自己，孙儿走了。”

陆沉年没说话，看了他一眼，将头别过去了。终究是老了，懂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陆烨看着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再次对他行了跟礼，头也不回，直接从门口出去。

老头转头看见他出去的背影时，才看见他眼中闪烁的点点星光。

我的烨儿，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陆烨飞快的跑出来，张主管看他跑出来正准备上去问一下，可陆烨理都不理他，直接从门里跑出来，一下子跳出，钻入马车内。

张主管一脸迷茫的看着他钻入马车内，又扭头看司熠，司熠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也随他上了马车。

马车慢慢的开始走了，这时候司熠才看见坐着的要哭不哭的陆烨，“公子不是很想去京城吗？”

这还怎么哭起来了？

“……”陆烨吸溜了下鼻涕，眼中闪烁着泪光，嘴角微微颤抖，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慰，但他还是微微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看他说，“京城自然是要去的，不过是舍不得我姥爷。”

司熠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跟着沉默。

赶了二十多天的路，终于到达了京城。京城的繁华可不比赤伶城。刚使用通关碟进入城内，城内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做坊。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货色两边沿开，始终延长到城外较安静的郊区，街上有挑扁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欣赏汴河风景的。

赶着马车在城中晃悠了一会，刚停歇脚，喝了杯茶，吃了些干粮，便有几个面目清秀，才情横溢，身着锦绣裳，书生步态雅的书生走到他们面前。

“陆公子，舟车劳顿，太学已经为您布置好住所，还请移脚过去歇歇。”

陆烨手中还拿着一个手抓饼，正准备塞进嘴里，便听到他们说，抬头看是如此眉清目秀的几位书生，便立即把手中的手抓饼放下，拍了拍手上的油，看了一眼同样在吃的司熠，咳了两声，示意他停下来，不要吃了。

“那就多谢了。”陆烨有些尴尬的养起了个比较勉强的笑容，拍了拍还在吃的司熠，拉他起来，跟着他们一起走。

司熠看着前面两位书生，想不到这几年的太学竟然还会考虑如此周到。

他们跟着他们来到太学内，一路走来都没有几个人，后面才知道是夫子在教学，书生们都去学习了，所以路上没有几个人。他们便顺利到达了他们的住所。

他们的房子被绿树环绕，显得格外悠闲而雅致。房子周围环境优美，绿树成荫，花香四溢。

陆烨看了这环境比他住的房间还要好，有些不禁感叹京城的繁华。

这么好的房子就是给他们住的？这太学府也太好了吧！

书生对他们行礼便告辞了。

陆烨逛了一圈，这房子古朴典雅，四处都溢着书香味，是他讨厌的味道！他最讨厌读书了！这还要让他天天闻到这味道！明天他必要去买一些小刀小剑来装饰一下他的房间，以来斩杀这些书香味儿！

房间内有两套书生服，已经用熏香熏过了，是那种清香细腻的松木香，闻起来就让人舒畅。

“京城这待遇也太好了吧！”陆烨看着那张大床，穿鞋子一踢，一不做二不休就扑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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