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四）

白烟缭绕着，犹如细沙丝丝的到处外窜，烟波浩渺之中能看清楚那张惨白的人脸，到处都是仙气缭绕，作为用密密麻麻的声音，时不时的身体抽出和灌入不同的气体，一堵一抽，心里面闷得慌，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股一股的甜腥味不停的往上涌，眼睛刷了一下睁开，来不及多说什么，张口就吐了一大口黑血出来。

　　吐完之后浑身虚弱，软弱无力，头晕眼花，根本看不清楚周围的人，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将他扶住，一股清凉的感觉袭遍全身，丝丝麻麻的，像是打通了每一个关节，全身通畅了许多，可是眼皮重重的，耳朵也不知道怎么了，听不见周围的人具体讲的是什么话，脑子里有嗡嗡的，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这样的日子反反复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每天唯一的反应就是迫不得已吐出一滩血，然后头晕眼花，继续躺下。

　　狄允辰进来，看到季思明给司熠输完气后，慢慢从冰床上下来，立刻将他扶住，重新给他运了一下气。

　　“他何时才能醒？”狄允辰想起这百年来，他们一直不停歇的给他注气排气，明明都有很好的转变了，可是一到第二天情况更加糟糕了。

　　“他执念太深了，沉重的负罪感让他深陷其中，几乎没有生的欲望了。”季思明叹了一口气，看着躺在冰床上的人，全身上下都是惨白惨白的，百年的时间，凡间的君主已经换了两代了，赤诛近百年来也是不敢做什么，悄悄咪咪的，畏手畏脚的。

　　“嘶～”狄允辰撇了撇嘴，走过去轻轻晃了晃他，“你倒是睡得香，破事全给我们了！”

　　狄允辰刚说完这句话，一股凝波气一下子往他身上冲，幸亏他反应及时，一下子闪回到原位，离他远远的，咽了一口口水，气得见鬼，“好啊！还搞偷袭！”

　　“你可别碰他，在过几日，他身上的浊气就全抽完了，到时候他灵脉波动更大，你碰他可是要命的！”季思明刚刚也差点被危及到，也闪的老远老远的，停下来看狄允辰，见他没事才继续说。

　　“哼！人还没醒，脾气倒大！”狄允辰冷哼一声，翻了大白眼。

　　季思明轻笑一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有人给他传来的音符，说是有熟人拜访。

　　季思明与狄允辰对视了一下，然后重重的拍了一下他，又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司熠，想笑又不笑的说，“你看着，我去看看。””

　　“呕！”狄允辰对他翻了个白眼，吐了吐舌头，假装嫌弃的呕了一声。

　　季思明笑笑不说话，一溜烟就走了。

　　“仙尊。”带着全身上下被蒙得死死的，看不清楚真正的容颜，只露出了双眼睛，头发也高高束着，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倒分不是好是坏。

　　“你是何人？”季思明打量了他一番，径直走到他面前，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或者说是夫子。”九易将脸上的面罩取下，然后露出个不是很好看的笑容，看向他，眼睛里的悲伤让人有些说不出话来。

　　季思明稍微愣住了，吸了一口气，重新看他，“你怎知是我？”

　　“今日也是刚知道，夫子，我是来找陆烨的，他在吗？”九易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里闪着泪光，笑容强撑不下去了，干脆放弃笑了，将笑容收住了。

　　季思明看着他，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没事，他不想见我是应该的，我走就行了。”九易咬了咬下嘴唇，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季思明，心里闷闷的，眼睛里打转的泪水似乎马上了就要掉下来了。

　　“他……”季思明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有精力在多救一个人了，陆烨他，“我不知道他想不想见你，但是你永远也见不到他了，报歉，我无能为力了。”

　　“……”九易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一瞬间哑口无言，脸点凝成了一团，皱巴巴的，泪珠猛的一下掉落，心里的所有期许全部崩塌，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但是有一个人在，司熠，他或许需要你。”季思明想着他们两个似乎有些瓜葛，或许能拉司熠一把。

　　“……”九易抬头望向他，点点头，泪水打湿了口罩。

　　“你是坤羚的灵兽，为何去到了人间？”季思明从刚刚一路开始询问，还是不明白。

　　“百年前遇上了天劫，被迫投入人间做了人，全然忘了前世，在人间吃尽了苦头，最后因郁郁寡欢而终，才回到坤羚。”九易苦笑着说。

　　“…”季思明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了，然后转移话题，“你是从何处听说陆烨在世陵的。”

　　“偶然在路边听妖物怪谈的。”九易低下头，扣了扣自己的手，然后便不再多说了。

　　季思明悄悄的撇了他一眼，轻轻的舔了一下嘴唇，“待会你就说一些司熠之前的事，他沉睡了百年，怎么唤也没用，待会儿就靠你了。”

　　“我尽量。”九易点点头。

　　“你怎么躺着？”季思明刚一进来，就见狄允辰骂骂咧咧的指着司熠，躺在地上，狼狈极了。

　　狄允辰听见有人开门，立马站起来，结果那股灵气似乎是知道了，又给了他一拳，直接给他抡飞到门口来了，气得他半死，正准备破口大骂，就听见季思明的声音，立刻假装悠然自在，躺在地上，挑衅得意的看他，“我就喜欢这地，怎么，不准？”

　　狄允辰刚刚本来很得意的，可是当看到后面还有一个人的时候，立刻就从地上起来了，然后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有些气不打一处，揍了一下季思明，小声在他耳边说，“怎么有人也不说一声啊！”

　　“你也没给我机会呀！”季思明有些嘲笑的看着他，撇了撇嘴说。

　　“这位是？”狄允辰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才看向九易。

　　“我的学生——九易。”季思明给他介绍了一下。

　　“你还有学生啊～可真是厉害了呀～哈哈！！”狄允辰又凑到他耳边，悄悄咪咪的嘲讽他一番。

　　“我是坤羚的九郑子，九易。”九易点点头，对他示意，扯出一个勉强好看的笑容，然后对他笑着说。

　　“九…九郑子？”狄允辰有些惊讶，看了一眼季思明，有些疑惑，坤羚的九郑子，这不是那个已经失踪已久的天谷上古神兽吗？

　　“…”季思明显然没想到他是天谷上古神兽九郑子！九易！

　　“仙尊，我来此并没有什么恶意，真的只为了找陆烨！”九易本来就不想坦白身份，就怕他们会这样忌惮他，果然说出来之后，气氛都不一样了。

　　“好，我知道了，你若真想帮忙，那待会儿帮完了，必须要清楚你的记忆。”季思明虽然相信他，倘若不知道他的身份，肯定是要把记忆留给他的，只不过，这可是天谷上古神兽！连他可能也只能打成平手的九郑子！如若真是耍了花招，他可不能保证这是不是他能负得起责任的。

　　狄允辰估摸着，看着九易，这个天谷上古神兽似乎同传说中的不一样，坤羚只说他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有传出半点音讯，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出现在这里，很难不让人怀疑。

　　“我……”九易心里咔嚓了一声，看着里面被层层的冰围住了的司熠，或许，帮了司熠，也是可以让陆烨开心的吧。可他仍然有罪，怎么能就这样忘记，他其实知道了屠城的消息，却没有及时告诉陆烨，再回到赤伶城时，看到血流成河的惨象，已经让他懊悔不已，可是当时因为害怕，眼睁睁的看着那妖女给他种蛊，让他丧失意志，可那时他只是一个人，也是第一次见妖，说不害怕是假的，他选择了袖手旁观，没有过去救他，苟活于世，却懊悔了终生。

　　再重新回到坤羚时，才知道一切的由头，四处打探消息，生怕漏了一点，没日没夜的四处询问，好不容易从别人那里听说世陵或许有答案，结果，是假的，陆烨他，早百年前就死了。是他的错，倘若他当时勇敢一点，或许就不会酿成如此大的灾害，或许，他尚有一线生机，又或许，他不会留更多遗憾的。

　　这怎么能让他忘记呢？

　　“司熠是天生灵脉，若他醒来，这七界可能会发生翻天地覆的变化，最重要的是，他能拯救万物，拯救苍生，他能重维七界太平！”季思明看着他，“既然这些包袱那么沉重，不如干脆就这样的忘记，这样，你们重见之时，又是斩新的开始。”

　　“天生灵脉意味着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若是就让他昏迷下去，这一身的才华全都浪费了，这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下一个要等到多久！谁都想得到！谁都想占为己有！”狄允辰看了一下司熠，“他是个正人君子，即便受到那么多的负担和负罪，也没有坠入魔道的念想，如此纯正的血脉，倘若一泄露出去，就是七界大乱，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可是总会有一些意外情况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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