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尚确包扎了伤口,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见音回有苏醒的迹象,连忙上前,直到他缓缓睁开了眼才出声.
音回心中很是郁闷,堵了一口气,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眼皮酸肿难耐,勉强看清楚眼前的尚确。
“好好休息几日吧,剩下的事,我来做."尚确给他倒了杯茶递到他嘴边。
音回有些不知所措,立即接过茶杯,将水喝了下去,见他手上的沙布都蹭出了血,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看着比他还惨!居然还说让他休息!简直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看!
“尚……"
音回差点脱口而出喊了他的名字,见他表情有些诧异,尴尬的看着他。
“你跟着朝喜叫我尚确便可."尚确深吸了口气,感觉下一秒就快昏倒了.
“ 我休息好了,你看着气血亏虚,更应该好好休息.”音回点点头,有些不敢看他。
音回刚说完,就见他昏昏欲睡,一下子栽倒了,幸亏音回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他,只见他眼睛边全里於青,手上的血也蹭出得更多了,都溢到沙布上了.音回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撇了撇嘴,到底没说什么。随后起身将他好好放在床上,然后穿上鞋子,走到屋外去。
"尚将军这几日在做什么?"看着如此疲惫!
"尚将军几乎都在没日没夜地找殿下。"副将叹了口气。
"把外边的兄弟都叫回来吧!不用找了."
音回看着外边重建的宫殿,若有所思.
"可是……"
“殿下没事了,放心."音回拍了拍副将的肩膀.
后面的,便是音回做了君主,尚确做了摄政王,可尚确仍忧思过重,刚上任两年便随朝喜去了.
音回因为狄允辰给他的仙法,一直康健,活了百年百余。
等了百年,终于等回了殿下!
"殿下……"
音回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眼睛红红的,一滴又一滴的泪水滴落在地板上,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可算等到了殿下了.
"是我让你受苦了."司熠摸了摸他的头,音回成熟稳重许多,但此刻见到了殿下,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孩子,他看着他不经心如刀绞,眼睛通红,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
看着音回眼睛里的泪水一点点流下来,他伸手慢慢的擦去音回的泪水.
"皇陵在哪?我去看看她……"
九易听到音回说了这一通,只恨当年自己能力薄弱,没有护好朝喜,她这些年竟受了这些苦!
音回看着他,叹了口气,领着他们去了皇陵.
走了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司熠觉得这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完了!
才终于见到了墓碑,九易几乎"噗通"一下跪了过去,随后便抚摸着上面的字,泣不成声。
司熠见他如此难过,眼睛更加红了,朝喜那么小,便送了命!
他光是想想就会难受,当年她小小一个,脏得小像小花猫一样,会眼巴巴地望着他,也会可怜兮兮地喊他,那时她还那么小,刚刚5岁,便被父亲给买了,小小年纪就吃尽苦头,跟了他之后更是苦上加苦,到头来什么也没有!
“殿下."
音回见司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怕他太过难受,便出声喊了他一声。
司熠摇了摇头.
慢慢走了过去,瞧见碑前居然还放了个簪子,他记得是他特意给她打造的,栀子花式的,他记得她很喜欢,只是除了这个簪子,他还没送给她一件好看的饰品,姑娘家家没日没夜在刀口上舔血讨生活,还没认认真真地打扮过自己,就连死前也没再为她添点银饰。
她才刚及笄,本可嫁一个好夫君,却在那一年永远地沉睡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
是他执念太深了!害了她!
"朝喜最喜欢这个簪子了,殿下不知道吧!她每次写信都要向我炫耀呢!”音回看了眼碑前的栀子花式的簪子,想到每次回信里都要说一句:音回!你升了官又怎样?哼!殿下还是最爱我的!还特意给我打造了一副栀子花的簪子呢!
想到这,音回不经苦笑。
司熠站在碑前一句话也没说,看着簪子看得入神。
音回扭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很是心疼。
殿下未雨绸缪多年,结果落得一场空,换谁,谁能不崩溃啊!
司熠看向旁边尚确的墓碑,上面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尚确之墓四字.
没有介绍,没有华丽的文辞修饰,仅仅只有四个字!
尚确是第一个跟随他的,那时他是个小乞丐,为了给娘亲治病不得已偷了钱,可天意弄人,还是让他失去了母亲,从此以后就与他一起颠沛流离,这一路来,若非尚确暗中联系前朝旧部,若非在丢失的五年内一统疆域,他的计划就不会如此顺利成章!
刚寻回尚确,还未过上一天好日子,就让他再次经历这些痛苦。
或许当年他不该怜悯他,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苦!
"尚确说,遇到殿下,便是此生最大的幸事,他不悔此生!"
音回见司熠的眼眸一暗又一暗,眼里黯然失色,虽然毫无表情,但以音回的了解,殿下一定在自责,自责没有保护好他们,可是若没有殿下,他们早死了,又怎么会活到现在啊!
“殿下!音回也是!音回这一生最幸福的事便是遇见了殿下!殿下,我们都是心甘居愿的!"
音回不忍心看他如此责怪自己,他的殿下向来是运畴帷幄的那个人,最是自信!最是精准独到!最是杀人不眨眼!
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忍着不说,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生机,犹如一滩死水,似乎没有人可以拉他上来,也没人,可以让这滩水荡起点点涟漪了!
司熠扯出个嘴角,干列的嘴唇被扯得破开了,有丝丝血珠染了上来,挂在那发白的唇珠上,很是显眼,他却没有丝毫反应,从旁边拿过香,烧了几柱,拜了拜,插入香炉中,全程一言不发。
九易还跪着,也一句话没有说。
司熠插完了香后,低头看着他,慢慢蹲在他面前!
"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暮烟!从小就潜伏在他身边,每日给他灌输各种恶念,让他心生邪念!原来竟是为了他的天生灵根!让那么多无辜之人送了性命!为了魔化他!简直不择手段!既然你如此怕!怕他成为天生盛灵!那他偏要如此!他偏六根干净,偏要五念全通!偏要柄持世念!不堕入那无尽深渊!,而他成了盛灵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铲平赤诛!
偏要将你所善,所念,所看,所贪,所吃的东西一一粉碎,让你痛不欲生,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暮烟!
你既然,做了这些事!那就得考虑好后果!
九易抬起头望向他,见他黑黝黑的眼里全是无尽的杀欲,周国的空气都跟跑出几里地了,那凌厉吃的眼神让人毛骨悚然。
"我们回去吧!"
司熠将他扶起来,语气冰冷,让人后背发凉,他现在一改那悲痛的神情,眼里全是杀欲,一不留神,就会大开杀戒,让所有人都为之陪葬!
九易咽了下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被他恐怖的神情吓得有些腿软。
"殿下,我也想跟你们走."
音回心里一沉,紧握拳头,低头不敢看他,内心忐忑不安,生怕下一秒就听见了他拒绝的话.
"可有合适的人选?"
音回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眸子立马亮了,露出一抹微笑,也同时松了口气!
殿下这意思是……要带他一起了!
"有!"
"那便准备吧!午时城外迎水寺见吧!"
司熠来了迎水寺是因为他想在见见那老僧人,老僧人说的话,让他有些疑惑,他想来求教一番。
刚来迎水寺,便见小僧人头戴白方巾,神情不太好,周围也没有香客,大门半掩着,很是冷清。
司熠皱了皱眉头,心情很是郁闷,九易没有跟他进去,在门口站着看着门口的石狮子发呆。
"施主,今日不接客。"
小僧人见有人拜访,立马上前说。
"我找那日接待的住持,他可在?"
司熠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周围冷冷清清的,银杏树下的落叶也未有人扫走,堂前敲着的木鱼的声音,格外凄凉,里面还有人在念经文,很是复杂,他听不懂。
"实在不巧,住持昨夜去世。"小僧人低头,眼里红通通的。
去世了?!!!
怎会这样,他本再来求上一求的!
真是……天意弄人!!!
司熠撇了撇嘴,对小僧人点了点头。
"是你!"
小僧人抬起头看他的瞬间,看清了他的容貌,他便是那日戴着斗蓬来找住持的俊美男子,这么俊俏的男儿郎,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施主,我们主持让小僧告诉施主,倘若心之所向,便会心想成.”
司熠听见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呼不上气来,低头看向小僧人,心情很是复杂,老僧人为什么这样说,还是说他认识他!
"施主不必再看,今日不接客,若是祈福,来日方长。"
小僧对司熠行了个礼,将半掩的大门一点点关上,轻风吹拂,铃声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
他抬头见银杏树上的红丝带随风飘扬,但却一点点消失在门缝中,直到门彻底关上.
司熠叹了口气,在庙前行了个礼,这才一步一步往下走转了身。
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稀碎的脚步声,他一瞬间有些动容,一时竟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跑来的人。
只见他满头大汗,胡乱地擦了擦,刚准备开口便对上司熠的眼神,一时忘了要做什么,瞬间尴尬地愣在原地.
见司熠一直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傻兮兮地露出个大牙对他笑了笑,牙齿歪七扭八的,隐隐约约地感觉有两颗虎牙,但奈何牙齿太不整齐了,所以不是很凸出。
发丝有如些凌乱,有些被行浸湿了,他看着似乎很年轻,但脸上却历经沧桑,多了岁月的痕迹,他的倒是眼睛很亮,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司熠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穿着粗衣破布很是纯真无邪。
不过司熠只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他便是那日送他平安符的小贩.
"有事?"司熠再次对上他的目光.
小贩抿了抿嘴唇,偷偷瞟了他两眼,欲言又止,随后摇了摇头,将头扭开了,不敢再看他了.
司熠见他紧握着衣角,根本就是有事,可是他顾不上其他人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一面之缘的路人而已,司熠从兜里掏了几两银子递给他。
他觉得他应该是认出自己了,想起中秋那日白白送了自己平安符,有些不服,上来讨银子的吧!
管他是不是,反正他不想欠别人!
"给你银子,这个当我买了。"
司熠指了指腰间的平安符,将银子塞进他手中.
小贩看着手上的银子,一下子怔住了,本想开口解释,但人已经转身离开了.
小贩咬了咬嘴唇,看着手中白花花的银子,叹了口气,随后只能将银子塞进衣袖中,撇了撒嘴,抬手擦了擦汗,突然衣袖中掉出了一个东西,他只能胡乱地擦了擦,连忙弯腰将东西捡起来,它是一个白色锦边的平安符,落上了灰,他拍了拍,重新系在了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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