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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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宋老师那职业化的笑容里，多了些吴皓云看不懂的情绪。

宋老师：“天道之女……吗？”

他喃喃着，双眼藏在镜片的背光后，

宋老师：“果然啊，真了不起……”

宋老师：“理想如灯芯，灯灭如人消……”

宋老师：“根本不是我们这种庸人，比得了的存在啊。”

吴皓云：——！

是吴皓云熬夜看小说时，那句熟悉的台词。

这里难道是小说的世界？不，不可能。那是本古代言情，根本不是现代背景。

——那么，这本书，是这个【20134】世界的人写的？

吴皓云实在搞不懂。

过了一阵，宋老师抬起头，神色郑重：

宋老师：“吴皓云，你的要求，我懂了。”

宋老师：“这种幼稚又勇敢的要求……”

宋老师：“我不能同意。”

吴皓云：？

吴皓云：“……你给我吃了什么？！”

那糖球一样的东西，已经化在了嘴里，留下橘子的清甜。

吴皓云抠嗓子眼无果，只能捂着嘴，惊恐地望向男人，

后者仍旧抬着手指，维持了弹射的动作：

宋老师：“放心，就是普通的润喉糖，你嗓子不舒服吧。”

宋老师：“吃点甜的，心里也会好些。”

吴皓云正犹豫着是否要相信他，宋老师接话了：

宋老师：“你别多想，你目前还是凡人，我要对你动手脚，你也发现不了啊，根本用不着润喉糖的幌子。”

吴皓云：“放我回去！”

同时，吴皓云惊讶的发现，自己那因为呕吐而沙哑的声音，真的好了。

宋老师：“抱歉，不开玩笑了。”

宋老师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模样：

宋老师：“首先，吴皓云同学，刚刚那个确实是润喉糖。”

宋老师：“其次，”

他顿住了。

吴皓云有些不安地接了话：

吴皓云：“您……也确实对我的……内心，动了手脚，是吗？”

宋老师：“是这样的，抱歉哦。”

宋老师：“鼓吹苦难的价值观，好像一直很受欢迎。”

宋老师：“但对于现代社会，无论从管理学还是心理学的角度，压力都是不能一直过量下去的东西。”

宋老师：“如果我不帮你疏解，任由它们堆积，别说你忘记今天了，你还可能忘记昨天，忘记你的朋友家人、爱好梦想……”

宋老师：“……失去健康的同时，全部忘记。”

他的手指扣着桌面：

宋老师：“想要接着去战斗，先不用背太多责任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宋老师：“毕竟，勇敢的弱者拥有的勇气，要比勇敢的强者所拥有的，还多的多。”

语毕，他抿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

吴皓云感觉到，他要进入正题了，不由坐直了身体。

宋老师：“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想问问你……你想不想修仙？”

吴皓云：“啊？”

吴皓云：“我？”

宋老师：“就知道是这反应……毕竟你们的世界，对神秘学要素相当避讳呢。”

宋老师仍旧是笑眯眯的样子，

宋老师：“不过，我还是得说清楚，首先……”

宋老师：“吴皓云同学，你就没有感觉到过吗，自己的直觉特别强？”

吴皓云：——

吴皓云不能否认。

比如前两天，她那应验了的幻想……

比如在这之前，在班上她是“神婆”。

靠乱七八糟的、她自己都不相信地占卜，就可以找到同学们丢失在犄角旮旯里的零碎。

而更早的时候，她的绰号是“考神”，会转着圆珠笔押题，月考不同科目的大题，竟被她连续地押出。

只是后来，她不再愿意在大考里，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于是很快，她的真实成绩维持在中等偏上，过去吹捧她为“考神”的同学们，纷纷离她而去。

宋老师：“对此，你也很奇怪吧？”

宋老师的声音，令吴皓云从回忆出清醒过来：

吴皓云：！

吴皓云曾将这一切当成巧合。

可现在，有人提出这是她的“超能力”，吴皓云便也越发觉得，这一切的发生，全部有迹可循。

见吴皓云陷入纠结，宋老师接话：

宋老师：“那是因为，你体内有灵根呀。”

———

吴皓云：……！！！

过去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吴皓云终于听到了。

可是……

姚晃曾说过，吴皓云的世界，没有神秘学要素。

宋老师回答了她的疑问：

宋老师：“但你是特例。你有灵根，而且是强力的灵根。”

宋老师：“正是因为这样……”

宋老师：“哎算了，暂时不重要。你先来看看这个。”

他示意吴皓云看拍出的片子，吴皓云也看不懂。

吴皓云：……

吴皓云能听出来，方才宋老师所说的，有下半句话。

可宋老师欲言又止，吴皓云也不好逼问他了。

可吴皓云总觉得，那下半句，也许会和怪兽们袭击学校的原因有关。

吴皓云：“我要修仙。”

宋老师：“这就同意了？”

这下子，轮到宋老师诧异了。

吴皓云：“我以前，一直憧憬、幻想着修仙。”

吴皓云：“不过这次，绝对不是为了自己的欲望。”

姚晃说过：对于无法位面旅行的世界来说，异世界的恶意，都是极为可怕的。

在自己的世界，成长起来之前……

吴皓云攥的拳头，眼睛里，燃烧着仇恨的光芒：

吴皓云：“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变得比恶人更强，杀光这些侵略者，一个不留。”

吴皓云：“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吴皓云在道协附近的酒店睡了一觉，48小时后，由执行剑修送回。

李想等在校门口，看到吴皓云回来，眼泪又落下来了。

李想：“上次姚晃和我说，大概要两天。太好了呜呜呜，你真的回来了，两天真好长啊……”

吴皓云想起来了，事发那天，自己走之前，姚晃提前和李想交涉过。

然后吴皓云看到了姚晃。

她还没来得及疑惑，姚晃打招呼：

姚晃：“你好，我又来了。”

他小声说：

姚晃：“你的学籍大概率要办在我们学校，我就被派来了。”

这次是周日，姚晃穿着便服，没带武器，只带了零食。

他捧着有他八个头大的黄油曲奇包装，一口一个，发出酥脆的声音。

他邀请吴皓云和李想：

姚晃：“吃不？”

李想：……

吴皓云：……

每块饼干都很大，吴皓云和李想各自掰下来一点，慢慢地吃了。

接下来，李想被她的父母接走了。

而姚晃和吴皓云一起，去说服吴皓云的父母、让吴皓云去异世界学习修仙。

比想象中更容易说服。

在谈了很多条件、达成很多共识后，吴皓云的妈妈说出“那吴皓云就麻烦你们了”，事情一锤定音。

夕阳西下，姚晃谢绝了吴皓云家的晚饭邀请，和吴皓云找了家黄焖鸡米饭。姚晃点了十五盘，吴皓云点一盘，各自吃了下去。

吴皓云：“也多亏你啊。”

吴皓云：“我都没想到来着，我爸我妈居然能被说服……”

姚晃：“之前道协的人来过。他们负责软硬兼施，我们今天，应该只是走个过场。”

姚晃往米饭上浇汁，闷下一大口，

姚晃：“不过，仅仅从我个人的角度，令尊、令堂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后代，他们本身，就也是会被我们说服的。”

吴皓云：“这是夸奖吗？”

姚晃已经吃空了十个盘子，正向第十一个发起进攻：

姚晃：“当然是夸奖。”

吴皓云：“那谢谢你。”

眼看着姚晃吃空十五盘，都伸手要“再来五份”了，吴皓云面前的食物，却才动了一小半。

相比于前天，她人是精神了很多，只是心里的诸多疑问，仍旧没有消解。

姚晃埋头干饭，只是抬起死鱼眼，语调含糊不清，示意吴皓云：

姚晃：“想啥呢？都可以问。”

吴皓云：“那个，【道协】是什么？”

姚晃：“道友协会。”

姚晃：“20134有很多这种组织，是地方上认可度最高的仙门……啊抱歉，现代仙门什么的，你可以简单理解为管制修仙的机构，就像教育局是管教育的那样差不多。”

姚晃：“除了修仙，其他的，穿越啊虫洞啊位面震动之类的，他们也管，所以，也可以说是我们世界的穿越部门。”

姚晃：“之前和你说过的对不对？一些世界有自己的穿越部门。”

吴皓云：“那你们说的……执行剑修、执行器修啥的，是什么？”

姚晃：“是道友协会认可、批准，具备一定自主性的修士。”

姚晃：“说白了，就是有编制的。”

姚晃：“而我们学生党，是【临时的执行修士】，只有实习的时候，在指定的任务中，可以自行判断事件走向、并使用仙术行动。”

吴皓云：“我懂了，谢谢。……然后，我就还想问一件事。”

想到之前宋老师的欲言又止，吴皓云有些不安地绞着耳边的头发：

吴皓云：“因为还没人告诉我……”

吴皓云：“话说，当时我们学校那三个怪兽，”

吴皓云：“它们的动机啊、目的啊之类的，你们有查到吗？”

姚晃：……

姚晃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神色带着不忍。

吴皓云：“……所以你也不能说，对吗？”

两人僵持不下。

最终，姚晃闭了闭眼：

姚晃：“抱歉。”

吴皓云：“不用道歉。”

吴皓云：“算了吧，你们不能说的话，那就不说。”

吴皓云也只得作罢。

但是由此她隐隐感觉得到，自己的仇恨，其实并未迎来一个结果。

她的心里，竟隐秘地升起了一丝期待，一丝自己能亲自手刃血海仇人的期待。

姚晃只是摆摆手：

姚晃：“不提了，明早就得出发，你早点睡哈，我马上回去就得睡。”

吴皓云：“哦。”

吴皓云想，那自己回去也早点睡吧，总之她以后，都不会在凌晨三点看小说了。

为了方便联系，临走之前，这两人甚至加上了企鹅。

——两个世界都有企鹅，且服务器居然能连接，着实吓了双方一跳。

姚晃的账号很普通，一个句号当昵称，一幅二次元插画当头像，一句不知从哪抄来的励志鸡汤当签名。吴皓云身边，有无数个男同学是这样。

吴皓云：……

看样子，那个世界，和吴皓云所熟悉的世界，确实有着许多相同之处。这更使得吴皓云安心不少。

回去后，她迫不及待地点开姚晃的空间。

修仙的高中生，日常是什么样的，她也相当好奇。

姚晃发动态频率不高，也很普通，和吴皓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很像，无非是转发鸡汤和趣事，简短的牢骚，随手拍的照片，下面一串明显是同学的点赞回复。

姚晃：不圆满结束。

配图照片，是吴皓云第一次被带去20134时、看到的白色大厅。他指的，是三天前的事吧。

姚晃：晚霞。

看出来了，他拍照技术不怎么样。不过天空确实很美，红的黄的，像颜料打翻在玻璃上。

姚晃：曾哥太强了，完败。

“不考上首咒不改名”评论：【奋斗】【奋斗】晃哥过奖！我还需沉淀。

姚晃 回复 不考上首咒不改名：

姚晃：【微笑】你还需要沉淀，那我岂不得回炉重造。

是指剑修的课程吗？配图是一张姚晃自己拍自己的、一手持大剑的照片。

吴皓云：～

吴皓云觉得有趣，不由接着往前翻。

姚晃：马勒戈壁的

时间是几天前周一的凌晨三点半，没有配图。

皓月 评论：？

💤晚安小怡 评论：卧槽，怎么了怎么了？！

不考上首咒不改名 评论：难道是……

姚晃：谢谢大家关心，但是暂不想透露，总之让我静静。

吴皓云：！

吴皓云又想起来了，那天凌晨，她在看仙侠小说。

吴皓云：～

哪怕做着不同的事，如果两人都没睡的话，那也挺巧的，不是吗？

脸上的笑意还没酝酿起来，吴皓云便看到了更底下的内容。

姚晃：周末加餐。

吴皓云点开配图。应该是火锅店，满桌的食物，堆的像山的米饭，桌子的中心，两杯酸梅汤并排摆放。

然后是女生的手，和姚晃的手一起、冲镜头比耶。

女生的手腕上，带着由红绳串起的金珠子，吴皓云发现，这手链，和姚晃脖子上挂的护身符好像是一对的：豆子和豆荚。

荒野大猪头 评论：99

姚晃 回复 荒野大猪头：

姚晃：滚

💤晚安小怡：我要告你早恋！！！

姚晃 回复 💤晚安小怡：

姚晃：【微笑】那我告你诽谤

晚安小怡：额……可这不是道侣信物吗，我不管道侣就是男女票

吴皓云：……

吴皓云轻轻把手机反扣。

吴皓云：“他们是道侣？”

吴皓云突然觉得，心里有什么刚刚发芽、先前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东西，悄悄地碎了。

但是，比起这些天经历的其他一切，这感情是微不足道的。

很快，随着吴皓云进入梦乡，这初恋破碎的遗憾和失落，便烟消云散了。

——本章完——

插图君：

作者酱：存货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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