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心跳重逢

我站在301病房门口，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心跳确实快了，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某种熟悉的节奏感，就像十年前躺在手术台上的那种感觉。屋子里的灯光很暖，照在病床上的人身上。她正在翻病历，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听得一清二楚。

我推开门。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静，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来。

“沈医生。”她的声音不冷不热，“这么晚了，有事？”

我没有回答，只是走进去，把门轻轻带上。屋里比外面暖和不少，但我还是觉得冷。我走到床边，看着她手边的病历。

“苏晚。”我说，“我想知道林昭的事。”

她放下笔，把病历合上，动作很轻。

“他为你做了三次血浆置换。”我继续说，“每次都会低体温症，浑身发抖。可他还是做了。”

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你知道吗？”我问。

“知道。”她终于开口，“我知道。”

我愣了一下。她知道？那她为什么不说？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声音有点哑，“你明明只有30%的匹配度。他完全可以不去管你。”

“因为他不是那种人。”她说。

我盯着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愤怒？嫉妒？还是……羡慕？

“所以他死了。”我说，“就因为你只有30%的匹配度，他就去拼命提高你的数据。他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她抬起头，看着我。

“他救了你。”她说，“也救了我。”

“可我宁愿他活着。”我说，“哪怕只活一天也好。”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他也希望你能活下去。”

“我不需要他的命。”我说，“我只需要他。”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些东西，我一时没看懂。

“你以为你失去了一切，”她说，“可你知道他失去了什么吗？他失去了你，失去了未来，甚至……连死后的名字都不能留在你身边。”

我喉咙一紧。

“他明明可以告诉我。”我说，“他明明可以来找我，告诉我他在做什么。我可以帮他，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不想让你知道。”她说，“他怕你知道了，会拦着他。”

“当然会拦！”我说，“我怎么可能看着他去送死？”

“可他已经决定了。”她说，“他说过，如果你活下来了，他就没有遗憾。”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可鼻腔还是酸的。

“他太自私了。”我说，“他以为这样就是爱我？他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知道。”她说，“可他选择了你活下去。”

我睁开眼，看着她。

“那你呢？”我问，“你呢？你接受了他的命，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你付出了什么？”

她低下头，手指轻轻摩挲着病历的封面。

“我想过。”她说，“每天都在想。”

“那你过得好吗？”我问，“你有没有好好活着？”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认真。

“我在努力。”她说，“我知道这是他最想看到的。”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累了。

“你当时就知道他是谁吗？”我问，“你知道他为了你做了什么？”

她点点头。

“后来才知道。”她说，“他一开始没告诉我。直到最后一次血浆置换，我才从陈景然那里听说。”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我问。

“我试过。”她说，“可他不听。”

我沉默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你还爱他吗？”她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看着她。

“当然。”我说，“我一直都爱他。”

她点点头，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答案。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她问。

“因为我需要知道真相。”我说，“我需要知道他到底为谁做了什么，又为什么选择瞒着我。”

她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他瞒着你，是因为爱你。”她说，“他怕你知道了，会恨自己。”

我苦笑了一下。

“可我现在更恨自己。”我说，“我早该察觉的。他那段时间总是发烧，脸色很差，我以为是压力大……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他在偷偷做这些。”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你知道吗？”我说，“他临走前留了一本笔记本。里面写着，让我教小朋友听心跳。他说那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她点点头。

“我记得。”她说，“他跟我说过。”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你觉得我还能原谅他吗？”我问。

她看着我，眼神很温柔。

“你已经原谅他了。”她说，“不然你不会来这里。”

我怔住了。

她说得对。如果我真的恨他，就不会来医院找她，也不会翻出那些旧信，更不会站在雪地里，回忆他的背影。

“我只是……”我顿了顿，“我只是很难受。我觉得他欠我一个解释。”

“他欠你很多。”她说，“但他也给了你最宝贵的东西。”

我看着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你恨他吗？”我问。

她摇摇头。

“不恨。”她说，“我感激他，也心疼他。”

我点点头。

“谢谢你告诉他这些。”我说，“谢谢你们都告诉我真相。”

她看着我，点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不知道。但我会继续活下去。为了他。”

她笑了，眼里带着泪光。

“他一定会很高兴。”她说。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沈医生。”她叫住我，“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他了，记得他最后的愿望是什么。”

我回头看着她。

“他说过，希望你能快乐。”

我点点头。

“我会的。”我说。

走出病房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她还在低头翻病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我走出住院部，雪还在下。

远处路灯下，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我停下脚步，看着那个方向。

“林昭？”我低声喊了一句。

没人回应。

风轻轻吹过，带起一片雪花，落在我的睫毛上。

我眨了眨眼，雪慢慢融化。

心跳声依旧跳动着，和十年前一样。

[未完待续]我站在住院部楼前，雪片落在肩头。远处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只有路灯下的积雪映着微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陈景然发来的消息。

"沈医生，林昭的笔记本里可能还有没写完的内容。他最后一次血浆置换前，说过有些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盯着屏幕，手指冻得发麻。

"在哪里？"

"他租的房子，就在医院后面的巷子里。钥匙藏在花盆底下。"

我把手机放回口袋，转身朝巷子走去。雪越下越大，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那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我在三楼找到了他的房间。钥匙插进锁孔时，手有些抖。

门开了。

屋里很冷，比外面还冷。窗帘拉着，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书桌摆在窗边，笔记本就放在那里。

我走过去，翻开本子。

第一页写着："给沈砚的约定。"

后面几页密密麻麻记满了数据，关于我的各项指标，时间从三年前开始。心跳频率、血压波动、器官衰竭进程……他一直在记录。

翻到倒数第二页，字迹有些凌乱。

"今天看到沈砚笑了，他终于能吃点东西了。可我的手开始抖了，体温一直上不来。苏晚说不用再做了，但我还得坚持。只要再坚持三个月，他的匹配度就能提升到50%……"

最后一页只写了一行字。

"对不起，沈砚。我骗了你。但我不想看你死。"

我坐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屋里太安静了，连自己的心跳都显得刺耳。

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

门把手缓缓转动。

我猛地站起来。

门开了，一个身影闪了进来，动作很轻。

"你果然在这里。"苏晚的声音。

她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

"我知道你会来找这个笔记本。"她走到我面前，"林昭说过，如果你找到了，说明你已经准备好听剩下的真相。"

我看着她。

"还有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

"血浆置换只是开始。"她说，"他做的远不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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