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装箱缝隙透进的冷风卷着铁锈味。我和陈景然哥哥蜷缩在轮胎堆里,呼吸都压得极低。远处对讲机的电流声断断续续,像把钝刀子割着空气。
"他们要杀你?"我盯着他耳垂上的银环。那抹微光在黑暗里忽明忽暗,和陈景然手腕上的胎记一样刺眼。
"先解决你。"他声音压得很沉,"林昭当年发现的事,已经死了两个人。"
我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摸到口袋里的照片,那个西装男人和林昭的笑容在眼前晃。记忆突然翻涌——十年前医院走廊,陈景然也是这样攥着我的手说:"器官匹配不可能那么快。"
"所以林昭不是自愿捐心?"话刚出口我就后悔了。黑暗里他的身形明显僵住。
"他比谁都清楚风险。"他终于开口,"可有人逼他这么做。"
集装箱外的脚步声突然密集。我们屏息听着靴子碾过积雪的咯吱声,直到声响远去。我这才发现他的手掌一直悬在我头顶,像是随时准备捂住我的嘴。
"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弟弟差点成了杀人帮凶。"他说这话时,远处厂房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我看见他右耳上的银环闪过一道寒光,像是某种暗号。
司机那边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我们对视一眼,猫腰钻出轮胎堆。废弃工厂的月光泛着青灰色,照得生锈的吊塔像根歪斜的针管。
"往这边!"他拽着我冲向墙角的排水管。冰冷的铁壁硌着后背,我能闻到他袖口飘来的消毒水味——和医院档案室的味道一模一样。
追兵的怒骂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他突然把我推进排水管,自己转身迎着脚步声跑去。我听见枪机扳动的咔哒声,然后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操!"我本能地缩回手。血滴顺着排水管边缘滑落,在雪地上砸出猩红的梅花。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陈景然的消息跳出来:"录音笔里的声音不是关键,但那个号码能要你的命。"我盯着屏幕,突然想起司机最后塞给我的那个号码——139开头,后面跟着七个数字。
身后传来铁门开启的吱呀声。我蜷在排水管尽头,看着黑影们举着枪跑过。有个穿皮衣的男人停下脚步,手电筒光束扫过我的藏身处。
"去东面看看。"他对同伴说。靴子碾雪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厂区深处。
我掏出手机,139开头的号码在指尖发烫。犹豫片刻,拨通了这个可能要命的电话。
"喂?"女声带着电流杂音,"你是谁?"
"我是……"我顿了顿,"沈砚。"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我能听见细微的键盘敲击声,还有某种仪器规律的嘀嗒声——和心跳频率一模一样。
"周正律师事务所的人找过你吧?"她声音突然压低,"别相信他们说的任何话。"
我靠在冰凉的铁壁上,看着雪花一片片落在手机屏幕上。"林昭是怎么死的?"
"这个答案要钱。"她冷笑一声,"不过现在免费送你个消息——他们马上要对你动手了。"
电话挂断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翻身跃下排水管时,掌心蹭掉了一块皮肉。血腥味混着雪夜的寒气直冲鼻腔。
"在这儿!"有人喊。
我撞开消防通道的铁门,楼梯间的感应灯应声亮起。身后传来踹门的巨响,脚步声至少有五六人。扶梯扶手结着厚厚的冰霜,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二楼平台,我摸出打火机点燃口袋里的照片。火苗窜起的瞬间,西装男人的脸在黑暗里扭曲变形。最后一丝余烬熄灭前,我看见照片背面还有一串数字——和我刚拨过的号码完全一致。
追兵的脚步声已经逼近。我踹开安全出口的警示牌,纵身跃向楼下平台。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疼痛让我眼冒金星。
停车场的雪地上停着辆摩托车。我扯下头盔时,发现座椅底下压着张纸条:"车钥匙在油箱盖里,骑出去左转第三个路口有加油站。"
引擎轰鸣的瞬间,三辆黑色轿车从厂区冲出。摩托车在结冰路面划出S型轨迹,我听见子弹擦过头盔的尖啸声。拐进小巷时,后视镜映出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墓地停车场见过的那个司机。
手机又开始震动。这次是未知号码。
"沈医生,"男声带着电子变声器的沙哑,"你手里还有什么林昭的东西?"
我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摸到口袋里的U盘。陈景然昨晚给的监控录像还在里面,显示着某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尾随林昭上车的画面。
"你们想要什么?"
"很简单,"他笑了一声,"让你的心脏停止跳动。"
摩托车冲出巷口时,我猛拧油门。加油站霓虹灯在雪夜里格外刺眼。我扯下头盔砸向路边的自动售货机,玻璃碎裂声混着摩托车急刹的尖啸。
便利店暖光里,收银员惊恐地看着我满是血污的手。"借你店里电话用一下。"
"警、警察马上就到......"
我一把抢过柜台后的座机,拨通陈景然的号码。铃声响到第七声才接通。
"他们在加油站附近。"我说完直接挂断,把座机塞回收银台。出门时顺走了一副墨镜和一包纸巾。
停车场角落,我擦净脸上的血迹。U盘在指间反复翻转,里面存着林昭生命最后二十小时的监控录像。突然想起刚才那个神秘女人说的"他们马上要对你动手",我盯着手机屏幕沉吟片刻,拨通了周正律师事务所的公开号码。
"您好,这里是周正律师事务所......"
"我要查十年前的心脏移植案。"我打断对方机械的问候,"林昭的案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沈先生,我们正想找您谈谈。"
"那就现在。"我把摩托车停在加油站外,"我在城西老工业区等你们。"
挂断电话时,我看见后视镜映出两个黑影。墨镜遮不住他们腰间鼓起的轮廓,其中一人正用对讲机低声汇报。我假装没看见,慢悠悠地点了根烟。
十分钟不到,一辆黑色奥迪停在十米开外。穿深灰大衣的女人下车时,我认出她是墓地出现过的苏晚。另一个男人跟在她身后,手里抱着个黑色文件袋。
"我以为你们会派更多人。"我弹了弹烟灰。
"够用了。"苏晚今天换了副金丝眼镜,"林昭留下的东西,都在你手上?"
"你们想要什么?"
"很简单,"她从文件袋抽出一沓照片,"让真相永远埋在地下。"
照片上全是林昭——病床上的、写字的、微笑的。每张背面都有行小字:"小心周正律师事务所。"最底下那张竟然是我和他在医院天台的合影,那天他穿着白大褂,我靠在他肩上笑。
"这些从哪来的?"
"林昭租住房的保险柜。"她推了推眼镜,"和你手里的U盘是同一批证据。"
我盯着她指尖的戒指,突然想起25章结尾林昭墓地出现的照片。"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她忽然笑了,"重要的是,有人愿意为这些照片付五百万封口费。"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看见便利店门口站着个穿灰色卫衣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当他抬起头时,我瞳孔猛地收缩——和照片里那个西装男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小心!"陈景然的声音从身后炸响。
我猛然扑向地面。枪声在加油站上方炸开,玻璃碎裂声混着摩托车引擎的轰鸣。穿灰卫衣的男人从怀里掏出烟雾弹,整个停车场瞬间被浓白雾气笼罩。
"抓住他!"苏晚的尖叫穿透烟雾。
我翻身爬起时,看见陈景然哥哥从货运通道冲出来。他手里握着把格洛克手枪,枪口直指灰衣男人。"快走!"他朝我喊。
摩托引擎再次咆哮。我看见陈景然哥哥和灰衣男人扭打在一起,枪支甩到雪地里。苏晚的高跟鞋声在身后渐近,我猛转车头冲出烟雾。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我弯腰加速,听见子弹擦过头盔的尖啸。转弯时瞥见加油站霓虹灯映在后视镜里,像一串血色的警示灯。
手机又开始震动。这次是陌生号码。
"沈医生,"女声带着喘息,"别信苏晚。她才是......"
枪声打断通话。我死死攥着车把,听见听筒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然后是断线的忙音。
雪越下越大。我拧紧油门冲进隧道,车灯照亮墙上斑驳的涂鸦。某个角落画着颗巨大的红色心脏,下面写着:"如果心还在跳,那我就不算离开你。"
和林昭留给我的纸条一模一样。
[未完待续]隧道尽头透出一线天光。我拧着油门冲出去时,头盔里还残留着刚才的枪声余震。雪地上歪斜的轮胎印突然让我想起医院停车场——那天林昭也是这样拽着我躲过一辆黑色轿车。
便利店门口的积雪被血染成粉红色。我盯着自己留在地上的手印,听见身后传来引擎轰鸣。穿灰卫衣的男人从隧道另一端冲出来,车速快得像是要把自己甩进天际线。
"抓住他!"陈景然哥哥的声音混在风雪里。
摩托车在结冰路面上划出蛇形轨迹。我看见灰衣男人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下一秒,后视镜炸裂成无数碎片。他居然又掏出一枚烟雾弹,整条公路瞬间被乳白色雾气吞没。
刹车片发出刺耳尖叫。我猛打方向拐进辅路,听见身后传来金属撞击的闷响。 rearview mirror 的残骸擦着脸颊飞过,在面颊上划出血线。
手机又开始震动。这次是陈景然的消息:"去城北修车厂,我在老位置等你。"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发现墨镜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前方路口挂着褪色的"前方施工"警示牌,轮胎碾过时扬起一片雪沫。转弯时瞥见路边广告屏正在播放新闻:"知名律师周正今晨坠楼身亡......"
修车厂铁门锈迹斑斑。我踹开半掩的门时,看见陈景然哥哥正靠在压缩机旁擦枪。扳手掉进机油桶的声响惊得老板缩起脖子。
"这是什么?"我把U盘拍在工作台上。
他没接话,反而指着我渗血的面颊:"先处理伤口。"
医药箱打开的瞬间,消毒水味让我想起那个雨夜。当时林昭也是这样给我缝针,针尖刺破皮肤时他说:"下次再被人追,记得往人多的地方跑。"
"林昭到底发现了什么?"我扯开止血纱布。
陈景然哥哥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拇指按着脉搏,眼神却飘向窗外:"他们给你换的心脏,不是捐赠的。"
机油桶突然翻倒。老板慌忙去扶时碰到了电闸,整个车间陷入黑暗。等灯重新亮起,陈景然哥哥已经不见了,工作台上多了张字条:"去查当年的手术记录。"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照片——正是墓地停车场见到的灰衣男人,背后写着一行小字:"他是器官贩卖链的中间人。"
我攥着手机转身时,看见老板正用沾满油污的手摸向我的头盔。"你觉得修车厂会是安全屋?"
他瞳孔猛地收缩。我挥拳砸向配电箱的瞬间,听见门外传来靴子碾雪的声响。玻璃窗应声碎裂,三个黑影从不同方位包抄过来。
"操!"我踹翻汽油桶,液体泼洒在水泥地上。打火机窜起的火苗照亮老板扭曲的脸——和照片里的灰衣男人确实一模一样。
摩托车引擎再次咆哮。我冲出后门时,听见车间传来爆炸的轰鸣。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照亮了墙上斑驳的维修记录单。某行褪色的字迹突然刺进眼睛:"2014.3.18,心脏移植手术设备检修。"
和我接受手术的时间完全吻合。
追兵的引擎声从三个方向逼近。我拧紧油门冲进高架桥底,车灯扫过桥墩时,我看见刻着一串数字——和司机给的号码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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