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

晚自习的铃声刚落，许路乔就被后桌的动静惊动了。路瑜收拾东西的动作很快，却在抓起书包时顿了顿，回头看她：“还不走？”

她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把练习册塞进书包，指尖擦过扉页上那个小笑脸，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走廊里的人渐渐散了，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路瑜走在靠外侧的一边，偶尔抬手替她挡开迎面吹来的晚风。

“冷吗？”他忽然问，停下脚步往她这边看。

许路乔摇摇头，却下意识裹紧了校服外套——还是上次他落在她这儿的那件，洗过之后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操场的铁门没锁，夜风卷着草屑扑面而来，跑道上还有零星几个散步的同学，远远看过去像移动的剪影。

路瑜找了处空着的看台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这儿。”

月光落在他摊开的练习册上，字迹比白天看得更清楚。他讲题时的声音比课堂上低了些，带着点夜色里的松弛，讲到关键处会用笔尖敲敲她的手背：“这里要注意，合力方向容易搞反。”

许路乔点头，目光却忍不住往他手上瞟——他的指节分明，握笔时虎口处有块淡淡的茧，是常年打球磨出来的。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留意这些细碎的细节，像收集散落的星光。

“听懂了？”他抬头，视线撞了个正着。

她慌忙收回目光，脸颊发烫：“嗯……差不多。”

路瑜忽然笑了，把笔放下：“其实不用找借口，想见我就直说。”

晚风突然变得安静，远处的虫鸣都清晰起来。许路乔咬着唇没说话，却感觉他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肩膀轻轻碰到了一起。他身上的气息混着青草味飘过来，比白天在教室里更清晰。

“昨天在食堂，你说看我冲线时移不开眼。”他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其实我每次跑弯道，都在找你的位置。”

许路乔猛地抬头，看见他眼里的月光：“第一次练习三千米时，跑岔气了蹲在地上，抬头就看见你站在栏杆外，手里攥着瓶水，脸都白了。从那时候起，就想跑快点，再快点，让你不用替我担心。”

原来那些她以为藏得很好的在意，早就被他看在眼里。她想起那天偷偷把水放在他储物柜里，还写了张“跑慢点也没关系”的纸条，不知道他看到没有。

“纸条我留着。”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路瑜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其中一页，里面夹着张被压得平平整整的便签，字迹是她的。

月光下，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纸条上的字：“许路乔，其实不用等我冲线，也不用藏着掖着。”他转头看她，眼里的光比星光亮，“现在，能看着我吗？”

她抬起头，撞进他盛满月光的眼眸里。远处传来收操的哨声，有人陆续离开操场，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路瑜的手慢慢伸过来，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很暖，带着点薄汗，像握住了整个秋天的温度。

“这样，算不算光明正大？”他问，声音里带着笑意。

许路乔没说话，只是反手握紧了他。夜风穿过空旷的操场，吹起两人的衣角，像在替他们回答——在月光下，在晚风里，喜欢这件事，终于可以不用藏了。

操场的路灯突然闪烁了两下，像是在为接下来的时刻酝酿气氛。路瑜握着她的手没松开，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烫得许路乔指尖发麻。

“其实从换座位那天起，我就想跟你说了。”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你低头写题时，睫毛会在练习册上投小影子；早读背单词卡壳时，会偷偷咬笔杆；还有上次食堂打饭，你为了抢最后一块糖醋里脊，踮着脚跟阿姨撒娇的样子……”

他细数着那些她自己都没留意的瞬间，许路乔的心跳像擂鼓，震得耳膜发疼。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我以为藏得很好，”他笑了笑，眼里的月光晃得人发晕，“直到那天在食堂，看你把鸡蛋夹给我，突然觉得再不说，可能就要错过一辈子了。”

“许路乔，”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是把所有勇气都攒在了这一刻，“我不是想只做那个替你抢糖醋里脊、在跑道上让你等的人。我想每天跟你一起早读，把你的错题本填满；想晚自习后牵着你的手走回宿舍，听你抱怨今天的数学题太难；想明年运动会，不用在人群里找你的影子，而是冲过终点后，第一时间就能拥抱你。”

他的话像温热的潮水，漫过她所有的犹豫。许路乔看着他被月光照亮的侧脸，想起那些藏在食堂、操场、早读课里的细碎喜欢，突然觉得眼眶发烫。

“你不用急着……”路瑜的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路瑜，”她抬起头，声音带着点哭腔，却异常清晰，“我也想。”

想每天早上收到你带的热牛奶，想让你替我挑出碗里的青椒，想在你跑弯道时，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给你加油。这些话没说出口，却被她眼里的光替她讲得明明白白。

路瑜愣住了，随即眼里炸开惊喜的光。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所以……我们现在是……”

“是。”许路乔点头，看着他瞬间扬起的嘴角，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他突然倾身靠近，这次没有犹豫，轻轻抱住了她。他的怀抱带着运动后的清爽气息，还有点紧张的僵硬，却让她觉得无比安心。操场的风穿过两人交叠的身影，把远处的虫鸣和笑声都揉成了温柔的背景音。

“那明天早读，我能跟你坐同桌吗？”他把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声音里的笑意藏不住。

“嗯。”她埋在他怀里点头，闻到他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味，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食堂遇见他时，他也是这样，端着餐盘穿过人群，眼里只有她。

原来喜欢从来都藏不住，就像此刻他们交握的手，和月光下再也不用躲闪的目光。操场的路灯彻底亮了起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像个未完待续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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