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丽君拆纱布那天,阳光格外好,透过窗户落在病床的白色被单上,映出细碎的光斑。陈昊宇坐在床边,手里捏着新拆封的无菌纱布,指尖有点抖。
“紧张什么?”陈丽君笑着抬了抬没受伤的胳膊,想拍她的手,却被按住——医生说后背的伤口还没长牢,不能乱动。
“别闹。”陈昊宇的声音有点哑,低头去解纱布的结。一圈圈纱布松开时,她的呼吸渐渐放轻,像在拆一件珍贵的礼物。
伤口比想象中平整些,缝合的线像细密的蜈蚣,爬过肩胛骨下方,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淡粉色的印记。陈丽君感觉到她的目光,下意识想侧身躲开,却被轻轻按住。
“别动。”陈昊宇的指尖悬在伤口上方,没敢碰,声音低得像耳语,“不丑。”
“骗谁呢。”陈丽君扯了扯嘴角,“以后穿露背装都没戏了。”
“穿作训服好看。”陈昊宇认真地说,拿起碘伏棉签,动作轻得像拂去灰尘,“比任何衣服都好看。”
陈丽君的耳尖红了,别开脸看向窗外,却瞥见陈昊宇口袋里露出的糖纸——是草莓味的,和她藏在枕头下的那盒一个牌子。
“又偷偷藏糖?”她挑眉,“医生说我得忌甜。”
“就一颗。”陈昊宇从口袋里摸出糖,剥开锡纸塞进她嘴里,指尖故意在她唇上蹭了下,“补气血的。”
草莓的甜混着药味在舌尖散开,陈丽君含着糖,含糊道:“陈队现在越来越会找借口了。”
这时,病房门被“砰”地推开,小李拎着水果篮冲进来,看到两人凑在一起的样子,突然僵在门口,手里的苹果“啪”地掉在地上。
“丽君姐!陈队!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她手忙脚乱地捡苹果,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队长让我送点水果,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几乎是逃着出去的,关门时还撞了下门框。
陈丽君笑得肩膀发颤,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得有点疼,却停不下来:“你看你,把人家孩子吓的。”
陈昊宇没笑,只是拿起纱布,重新替她缠好,动作比刚才更轻柔。“等你好了,”她突然说,“我们去靶场。”
“去靶场干嘛?再比一次速射?”
“不。”陈昊宇抬眼,眼底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亮,“去打一颗属于我们的子弹。”
打一颗嵌着彼此名字的子弹,藏在弹壳里,像藏住整个世界的秘密。
陈丽君含着糖,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后背的伤口好像不那么疼了。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疼着,是这种感觉——比草莓糖还甜,比暖宝宝还暖。
下午,队长来查房,看到床头柜上堆着的草莓糖纸,又看了看陈丽君嘴角没擦干净的糖渍,突然叹了口气:“陈昊宇,你这是把医疗规定当摆设?”
陈昊宇刚要解释,陈丽君却抢着说:“是我抢着要吃的,队长要罚就罚我。”
队长瞪了她们俩一眼,转身时却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放在桌上——是枚崭新的9毫米弹壳,边缘磨得光滑,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下次藏糖别让人看见。”他丢下这句话,走了。
陈丽君捏着那枚弹壳,突然笑出声。原来她们的秘密,早就被看穿了啊。第十六章 靶场的新子弹
陈丽君归队那天,靶场的风都是暖的。她穿着新熨烫的作训服,后背的纱布被巧妙地藏在里面,走路时还带着点微不可察的僵硬,却非要拉着陈昊宇去打靶。
“医生说适当活动有助于恢复。”她晃着手里的狙击步枪,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陈队总不能剥夺伤员康复训练的权利吧?”
陈昊宇无奈地接过自己的枪,检查弹匣时,发现里面多了颗特殊的子弹——弹头被打磨过,刻着个小小的“宇”字。
是陈丽君偷偷弄的。
“这是什么?”她挑眉,指尖摩挲着那个字,触感温热。
“秘密武器。”陈丽君凑近,声音压得低,“等会儿打靶,用这颗子弹,要是能正中靶心,就代表……”
“代表什么?”
“代表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陈丽君说得理所当然,眼底的光比枪口的反光还亮。
靶场的风卷着草屑掠过,陈昊宇突然觉得,那些藏在弹壳里的心事,那些裹在围巾里的牵挂,好像都随着这颗刻了字的子弹,落到了实处。
第一枪,陈丽君打偏了半寸。她皱着眉揉了揉后背,伤口牵扯着有点疼。陈昊宇没说话,走过去替她调整狙击镜的角度,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呼吸放缓,像平时那样。”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
第二枪,子弹稳稳嵌在十环中心。陈丽君欢呼一声,转身时动作太急,后背的疼让她倒抽一口冷气。陈昊宇立刻扶住她,眉头拧成了结:“说了别逞强。”
“但我赢了啊。”陈丽君仰头看她,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你看,连子弹都站在我这边。”
陈昊宇低头,看着她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颊,突然抬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草屑。这个动作太自然,像做过千百遍,周围练枪的队友突然吹起了口哨。
“陈队这是公开‘护短’啊!”有人喊。
“丽君姐,陈队对你也太好了吧!”
陈丽君没害羞,反而搂住陈昊宇的脖子,对着人群扬了扬下巴:“羡慕啊?羡慕也没用,陈队是我的。”
陈昊宇的耳尖红了,却没推开她,只是低声说:“别闹,影响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陈丽君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我们是战友,是搭档,还是……”
她故意拖长了音,在陈昊宇耳边补上最后两个字:“恋人。”
温热的气息扫过颈侧,陈昊宇的心跳漏了半拍,却在队友的哄笑中,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这次没有躲,没有藏,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牵着。
夕阳西下时,两人坐在靶场的草地上,分享着最后一颗草莓糖。陈丽君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给她——是颗新磨的弹壳,上面刻着两个交织的名字:“宇”和“君”。
“队长教我磨的。”她有点不好意思,“说这样才像‘属于我们的子弹’。”
陈昊宇捏着那颗弹壳,指尖陷进刻痕里,像握住了全世界的温柔。远处的训练声渐渐淡了,只有风拂过靶场的声音,和彼此清晰的心跳。
“等这次任务结束,”陈昊宇突然说,“我们去申请搭档。”
“申请什么?”
“申请永远做搭档。”陈昊宇转头看她,夕阳的光落在她眼里,像盛着整片星空,“训练时一起,出任务时一起,连退休了都要一起去钓钓鱼。”
陈丽君笑起来,眼角的梨涡盛着光:“好啊。”
她靠在陈昊宇肩上,看着远处归队的队伍,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新兵连见面时,陈昊宇也是这样,沉默地坐在草地上,手里擦着一把旧步枪。
那时谁能想到,这擦枪的手,后来会为她挡子弹,会给她系鞋带,会在靶场上,打出一颗刻着彼此名字的子弹。
靶场的风还在吹,带着硝烟和青草的味道,像一首未完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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