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少年歌行164.他的真心【季会加更】

角丽谯:李相夷,十年了。

角丽谯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用力一拽,两个人身体更加贴近,另一只手用银针抵在他颈间的穴位,不过寸许的距离,冷冷道:

角丽谯:十年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角丽谯的质问,李莲花眼眶渐红,被咬破的嘴巴显得唇色有些发白,细微颤抖的眼波里充斥着懊悔。

李莲花:因为他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处理好,他放不下主持武林正义的抱负,也放不下你。

李莲花:他傲慢、自大,还是个没长嘴的胆小鬼,不会说情话,也不敢承认心意。

角丽谯静静地听着,尘封许久的回忆浮现在脑海之中。

一个正道之首,一个魔教圣女,站在正邪的极与极,都没对对方说过喜欢,似乎谁都不愿意先低头承认。

从一开始不清不楚地纠缠在一起,到后来沦陷不归路,越过那不该越过的界线,李相夷成了个哑巴。

对她的喜欢会在眼神里、在行动里,却独独不会挂在嘴上。

而角丽谯不同。

她只是不屑说罢了。

于她而言,纯粹的喜欢是虚无缥缈的,对男人的喜欢会掺杂利益,还有她那恶趣味的玩弄。

对她有用的人,她总是宽容几分,愿意花点心思。

角丽谯:现在你知道了。

角丽谯:晚了。

她的话宛若无情的箭扎在心窝,李莲花眼里有着深深的凄楚和沉沉的哀痛。

角丽谯收回指尖银针,狠狠推开了李莲花。

李莲花坐着,仿佛泥塑木雕一样,一动不动。

两只眼睛渐渐被一层雾似的东西蒙住,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像无论做什么都挽回不了,她不想见他,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比死还叫人难受。

角丽谯起身离开之时,被握住了手腕。

害怕再一次被推开,微凉的掌心伸出还带着一丝身体的颤抖,李莲花变回李相夷的声线。

李莲花:阿谯,你若有气,打我骂我,刺我两剑都可以。

李莲花:别走。

熟悉的声音,还是记忆中的清亮,却没有记忆中的少年傲气,此刻言语间尽是卑微至极的挽留。

无论是武功高强、名动天下的四顾门门主李相夷,还是如今遇事从容、巧舌如簧的神医李莲花,都让人很难想到,会有这般手足无措的时候。

角丽谯没有回头,李莲花手一挥,刎颈剑豁然出现,他站起身,将剑一倒,剑柄递到她那被他牵握着的手中。

万般情绪似块滚烫的木炭,哽在李莲花的喉咙里,湿红了他的眼睛。

李莲花:我与师兄从小相依为命,一起街头行乞,一起拜师学艺,离开师门之后,我们又一起闯荡江湖,一起创建了四顾门。

李莲花:在他出事之前,我们吵了一架,所以在师兄出事之后,我自责懊悔,失了理智。

李莲花: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不辨真相,一切都是李相夷冲动自负,咎由自取。

李莲花:我做这些,不是出于为了填补我心里愧疚,也不是因为我中了碧茶之毒,时日无多,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活在恨里。

李莲花:你说不想我那么快死了,就没意思了,可折磨我,何尝不是折磨你自己。

李莲花:在你抢了少师剑,跟和尚说那些话的时候,还有你在婚宴上,故意让肖紫衿难堪的时候,我很高兴,因为那一刻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我。

李莲花嘴角噙着笑,看着她,眼中浮漫着缱绻柔情。

李莲花:你嘴上不承认,但你真的不太会骗人。

角丽谯怔了一怔。

同样的话,她又听到过一遍。

李莲花:你当初还总嫌我笨,把栀子花都养死了,现在,李相夷终于学会种花了,用扬州慢可以让它们一年四开。

回忆起学种花的那些年,一幕幕历历在目,李莲花忍俊不禁。

一层功力的扬州慢拿来养花,一次次尝试,一次次挽救。

李莲花:他还会做鲜花饼,可他真的没有做饭的天赋,做出来的味道怪怪的。

李莲花:十年了,仇恨没有分隔我们两个,我心里一直想着你,你嘴上挂着恨,但你心里还有我,我们两个是一样的。

李莲花笑着说着,慢慢地,眼里更多的是心疼与怜惜。

李莲花:你对我的冷漠,不是因为你恼恨我,是你明明该恨我,要百倍千倍地报复我,却还是下不了杀手,还是在意我。

李莲花:所以,我刺你一剑,你还我一剑,你要杀我,要我的命,都可以,你报复我是应当的。

李莲花:这改变不了什么。

李莲花:我喜欢你,还是喜欢你。

李莲花:我只想看你放下心结,走出仇恨,不必再折磨自己。

李莲花执着她的手,她手里执着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微翘起的唇角,犹如温暖和煦的阳光,无条件地包容着她的一切。

角丽谯握着剑,手指微蜷,李莲花浑不在意地看着她,似乎接下来她无论做什么,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角丽谯:少自作多情。

角丽谯幽幽道,抽出手,刎颈掉在地上。

可李莲花不仅没有松手,一用力,便将她揽入怀中。

银针蓦然刺入后背的疼痛,李莲花不动声色地拧起眉头,背上的痛远比心上的痛好太多。

十根、百根,他都想抱着她。

蓦地,身体渐渐冷到发抖,越想使出力气却觉得用不上劲,短暂的头晕目眩,鼻尖失去那股依恋的馨香,没来由地心悸。

角丽谯:碧茶毒发,还不松手?

声音染着一丝轻微沉怒,李莲花却觉得格外好听,比她冷冰冰得好得多。

昔日的天下第一,即便这些年被磋磨掉了锐气和棱角,却依然固执。

额头上隐隐冒着冷汗,搂着她的手愈来愈紧,他嘴唇微微一动,执拗地贴覆在她的耳骨。

李莲花:不松。

两个字像风中的摇曳的竹影,破碎而飘忽,全身乏力,却仍用尽全力抱着她。

因为没有摧动扬州慢压制,不过多时,李莲花便毒发严重而几乎晕厥过去,她及时扶住了他慢慢坐在地上,只见那密密麻麻的黑线蔓延至他的脖颈,可怖如斯,角丽谯眼底波光颤了颤,银针迅速刺入他的几个穴位。

李莲花一侧身,口中黑红的鲜血喷涌而出,彻底地晕了过去。

当初无了和尚梵术金针保他十年,如今十年只剩下几个月…

角丽谯垂眸望着李莲花,扫了眼他晕倒前都还攥着自己袖口的那只手,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

打开房门离开,不一会儿,笛飞声望着角丽谯的背影,走到门口,看见屋子里吐血晕倒的李莲花,不忍直视。

真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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