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59
赵玉真坐在桃花树下,从清早等到黄昏,却久久不见门口出现想看到的人,神情有些低落。
胆子和身体一样越发肥硕的母鸡迈着二五八万的步伐,走到赵玉真脚边,啄着他的衣摆。
赵玉真抓着它的翅膀,将它提起,盯着那凶狠的豆豆眼,落寞问道:“你说她在想些什么?”
“咯咯咯咯咯咯咯——”
母鸡凶悍叫着,疯狂摆动着身体,却忽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顿时乖了,耷拉下脑袋,像是在认错一样。
“看久了,你这羽毛颜色还挺鲜亮。”赵玉真说着,将母鸡抱在怀里薅了一把,薅下了几根软羽。
“咯咯……”母鸡无力叫着。
赵玉真又薅了几把,像是要把对幼姬的怨念全报复在它身上:“以后你就叫小骗子了。”
“小骗子、小骗子、小骗子……”
他一边念叨一边薅毛,没一会儿母鸡秃了一半儿。
“咯咯咯!”母鸡发出凄惨的叫声,两只翅膀努力从赵玉真的怀里挣脱出来,指向一个方向。
赵玉真顺着看过去,只见幼姬坐在屋顶的正脊上,一副看呆了的模样,臊红了耳垂问:“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幼姬吃了块儿果脯压压惊,叹息道:“从你给它取名小骗子开始。”
说着,她把手里的油纸包扔了出去,起码救“小骗子”一命,不然这命债欠得也太冤了。
赵玉真接住了油纸包,打开一看,满满一整包杏肉果脯,他刚想尝尝味道,便被幼姬阻止。
“赵师兄你十四五岁又不是四五岁,吃东西前洗手的道理都不懂吗?”
赵玉真红了脸,好在天色暗淡,看不真切,他放开了小骗子,赶紧去洗手。
幼姬跳下了屋顶,看着惨不忍睹的秃毛鸡,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啊……”
这么惨,她寻思着洗洗吧,可周围又没有活水,干脆从麻袋里扒拉出一个大铁锅,把它塞了进去。
身为旱鸭子的母鸡发出了哀切的尖叫:“咯咯咯咯咯咯咯!”
赵玉真似一阵风吹了过来,心疼将母鸡提了起来,甚至脱下外袍给它披上:“好端端一只鸡,都养出感情了,你煮它做甚?”
“我煮它?!”幼姬不服气了,“煎炒烹炸哪个不必煮了强?谁家母鸡带毛煮?我是看它被你盘包浆了洗洗!”
知晓是自己闹误会了,赵玉真不自在偏过了头:“你、你为什么送我母鸡啊?”
幼姬奇怪瞥了他一眼:“不是赵师兄想听咯咯叫吗?它最会咯咯叫了,也只会咯咯叫。”
赵玉真痛苦捂脸,只觉得更心梗了,他想听的是甜甜的“哥哥”,不是这“咯咯咯”啊!
不知道说什么的赵玉真低头吃果脯,酸酸甜甜十分开胃,不一会儿,空旷安静的院内就传出一阵阵“咕噜噜”的叫声。
幼姬循着声音看向了他的肚子,目光上移,看向他羞红到恨不得钻地缝里的脸:“你没吃饭?”
赵玉真局促摇头,他一直在这里等着幼姬,担心她扑了个空,谁知是他差点被放鸽子。
“你这院里有吃的吗?”幼姬沉默了片刻问。
“有……”赵玉真说着,从厢房里提出一篮子鸡蛋,足足十二三颗,都是小骗子这段日子里下的。
桃木剑被插在了桃花树下种桃子,又将大铁锅洗刷干净煮鸡蛋。
可等着鸡蛋煮好了后,赵玉真犹犹豫豫看着小骗子,忽然就有些不忍心了:“要不……咱们还是别吃了。”
幼姬腹诽着陆吾变人反差真大,以前杀戮不眨眼,现在养只鸡还养出感情了。她点点头:“要不去厨房换点吃的?我听说王师兄明日要下山,厨子大叔特意给他备了干粮。”
赵玉真盘算着鸡蛋换干粮,没让他师兄吃亏,于是抱着一兜煮鸡蛋偷偷溜进厨房换了几张大饼。
回来之后,他跟幼姬在月下啃着饼子,吃着杏肉果脯,等桃子熟了后被幼姬全熬成了果酱,香甜的味道一晚上都没散。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第二日王一行行走至荒无人烟的野外时,心情就不妙了。
他打开放干粮的包裹,里边儿一张饼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白花花的水煮蛋。
水煮蛋是比那几张饼子贵,但它不顶饿啊!
“哪个混账崽种阴我?!”
远在望城山,赵玉真爱怜给小骗子戴上一个金铃铛,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是何松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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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快乐啊,宝子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