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诡-163

医馆中,面对着非要跟着一起死的母亲,众人一时之间也是无可奈何,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人家就是不起来。

看起来怪不落忍的,但再不忍,也要做。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人死不能复生,人要为生者考虑,姚惜刚要动,费鸡师就咳了一声,站在人群空出来的一片地儿,朝着外围喊:“陈参军!”

小姚惜从前能杀贼,那是因为有官府的官员赋予她权利,但他们现在的身份只是医者。

姚惜顺着鸡师公给她的眼色看去,原来司户参军竟然也在人群之中。

司户陈参军在外圈,一直关注着里面的情况,听到神医喊他,愣了一瞬就跟身边人嘀咕了两句,那两人眼睛有些发亮,高声喊着:“让开,让开!”

人群分散开,两名衙役护着这司户参军近前来。

这陈参军根本没半点犹豫,也没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一把抢过了身边衙役的刀,冲着这母亲的方向砍了过去,当然,只是砍到旁边的地上,并未伤人:“再不依不饶,一律按妨碍公务,鞭笞仗责。”

刀光一闪,那母亲的哭声就是一顿,又听了这样的话,到底还是顺从的让开了地方,只有哭泣声,和人群中或惶恐,或埋怨的碎言碎语。

“真要死,早就死了。”

是啊,不就是挣扎着想活,才会如此吗?

衙役们的刀明晃晃的亮着呢,再说墙就在那,洛阳也有河渠,也没人拦着。

这对父母衣衫破旧,女儿却中了昂贵的人面花之毒,可知为治此病,已是散尽家财,也许这人面花就是她们最后的尝试,希望能恢复人样,可一朝希望破灭,心里的防线已然崩溃了。

明知能活,却一心求死,想来未必没有无颜面对父母的原因吧。

没有时间唏嘘,母亲起身后退,周围的人不敢和她们靠的太近,也跟着往外挤,可外圈还有衙役明晃晃的刀呢。

姚惜:都别动!陈参军,还请组织人手,疏散百姓吧。

陈参军又不是医者,自知无法处理的尽善尽美,反正功劳也跑不了了:“传我令,一切听从费先生和姚姑娘指挥。如有不从,依法惩办!”

姚惜看向鸡师公,此时他说的话最能压服的住众人的恐慌情绪,鸡师公也没动地方,就站在原地,一项一项的事项吩咐下去,由姚惜带着衙役们去实施,近半个时辰才分散安排好。

除了那对父母,只有费鸡师亲自上去将人尸体焚烧。

其余人等都被分离安置起来,包括姚惜也不能靠近。

等所有事情都理顺了之后,费鸡师才来找她,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帘幕两边,两人都戴着面罩,传来的声音有些闷。

费鸡师:小姚惜啊,不瞒你说,这个厉风恶疾确实可治,但是如今,尚且不知到底多少人被传,辨认所需时间不短,可这么多人,都住在医馆到底不方便。

屋子就那么多,除了患者,家属,还有衙役,医馆的学徒,为了防止一个传染俩的状况,所需要的地方是小不了的。

而且麻风病的潜伏期很长,没发病也看不出来此人到底有没有感染上,把脉是把不出来的,只能先预防着,待出现临床表现了,问题出现了,才能下诊断。

住在这里出不去,就是说得专门有人帮着熬药送药,吃饭喝水也得有人送,还有卫生打扫更是重中之重。

所以这么多人,长期住在医馆不合适。

即便到了后世,有了治疗手段,可后遗症也无法消除,又是传染病,是以麻风病患者依旧是整村一起离群索居,互相慰藉而已。

费鸡师本身就是离的最近那一批人,就算他说他没被感染上,别人也未必相信啊,再说他现在也无法确认自己到底是否感染上了。

总之他是不可能再近身为患者把脉针灸的了,之后也只能让姚惜出手,他从旁协助。

还有,他最近常在医馆,这里有可以替换的衣服,那些病患家属外衣都被烧了,就只能等外面的人送来了。

他们带着的这所谓的“口罩”面巾,手套,也都要抓紧制作出来一批暂且支应着。

姚惜点了点头:“放心吧鸡师公,我相信苏先生,义兄和三郎,听到消息,很快就能为我们准备好所需的物品的。”

就算要转移,这么多人,也要有个妥善的办法。

好在现在处于这种特殊时期,不然在这样的医馆中出现瘟疫,里面又多是人面花受害之人,最大的可能,会是怎么处置呢?

或许是,等死,之后一把火全烧干净吧……

甩掉这些丧气的念头,姚惜打起精神来,手中笔不停的写。

费鸡师叹着气点了点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小姚惜啊,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姚惜:说什么呢鸡师公,我虽跟你学医不久,可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何况,我不是随着我家三郎,也应叫你一声师傅吗?

费鸡师:哈哈,好好好,好啊。

就这么说着好,小老头又倒腾着小步子,去了对面,人老了,步子小,不比年轻人,走起路来飞快的,他也同样忙的没时间想东想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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