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江湖山凌云续行山
第318章：江湖山凌云续行山
凌云山的晨雾总带着些吞吐天地的气魄。当第一缕曦光撞碎在山巅的巨石上，整座山便像从酣睡中醒来的巨兽，山脊的轮廓在雾中时隐时现，崖壁的褶皱里淌出银亮的水线，顺着黑褐色的岩石往下淌，在山脚汇作溪流，叮咚声里竟藏着《笑傲江湖曲》的变调——令狐冲曾在此饮酒时说，这山的风骨，比黑木崖更像柄未出鞘的剑，藏着"大音希声"的劲道。
唐僧站在山脚下的接云亭里，经卷被山风掀得微微颤动，末页那截混天绫缠着片归一谷的稻壳，是从谷里带来的，壳上还留着石碾的纹路，与绫带的蓝红两色缠成个松结，在亭柱上洇出浅浅的痕，倒像是把谷里的烟火与山上的清寂都拓在了木头里。"这山风里，竟有松脂与墨香相混的气息。"他指尖拂过亭柱上的刻字，"是方证大师在此题过'登高见己'，笔锋里裹着'不立文字'的禅意，所以这亭里的风总带着三分自省。"
"师父你看这石阶。"悟空正蹲在第一级石阶前，金箍棒往石缝里一探，棒尖带出些青苔，青苔下的凿痕竟像极了他金箍棒上的螺纹，"是开山的石匠用錾子凿的，这石头里掺了云英石，能映出人影，俺说'登山先看影，才知走得直'。"他突然从石缝里摸出个铜铃，铃舌上缠着根红绳，"是任大小姐的'惊鸿铃'，你摇一摇，铃声能穿透三层雾，比寺里的引磬还灵。"
八戒早已被山道旁飘来的野果香勾得直咂嘴，九齿钉耙往亭柱上一靠，耙齿间竟挂着片野桃叶，凑在鼻尖一闻，是蜜桃的甜香。"上面定有野果林，"他吸着鼻子往山道挪，"老猪的鼻子不会错，这是山桃熟了，还带着晨露的清味——定是哪个顽皮的小猴儿在树上摘桃吃！"他刚往石阶迈了三步，脚下的晨雾突然涌起，在石面上凝成个"登"字，"嘿，连雾都来催路，可见这山是个催人向上的地方！"
沙僧的月牙铲斜倚在亭外的迎客松上，铲头的沙粒顺着松针往下淌，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观景台，台上的碎石摆出个"远"字。"这沙图显的是昨日的景象，"他用指尖点着"远"字，"冲虚道长在此观山，说'山有千层，人有千面，见山见人，终归见己'。"沙粒突然涌动，观景台旁多出个采药人的身影，正往药篓里装着什么，"是令狐冲，他采的药草里有株'凌云草'，叶子能顺着山势生长，说是'给取经的师父们当个路标'。"
敖丙站在山溪的源头处，冰魄剑轻贴着水面，剑身上的冰纹与水底的石脉相吸，竟连成幅山势图。"这溪水的源头在山巅的天池，"他指尖点着水面的漩涡，"水流转弯的地方，能显出隐藏的山道。"话音未落，水面突然浮出幅图景：前日里，他与哪吒在山溪里捉鱼，冰魄剑冻住的水洼与火尖枪烤暖的卵石在溪边拼出个笑脸，嘴角的弧度，正是此刻混天绫的蓝红两色。
哪吒的风火轮在亭前的空地上转了个圈，火星落在湿润的石面上，竟烧出串小小的火莲，莲心的光与曦光相融，在松针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小爷在山腰的石窟里看见个怪棋盘！"他火尖枪往山上一指，枪影里浮出个石制棋盘，棋子是黑白两色的石子，"那些石子会自己动！有时摆成'冲'，有时摆成'守'，还有时乱糟糟的像团麻，看着倒像是场没下完的棋！"
正说着，山道上方突然传来阵松涛声，混着棋子落盘的脆响，像是有人在对弈。悟空掣出金箍棒，棒身转得像道金轮，"是哪个高手在上面，俺老孙倒要讨教讨教！"他刚往山道冲了几步，就见个穿青布衫的老者从雾里走来，手里拎着个棋篓，篓里的石子叮当作响，"几位师父是往山上来的？前面的'对弈坪'有好戏看呢！"
八戒忙迎上去，"老丈请讲，是什么好戏？"他往老者身后的雾里瞥了眼，隐约有黑白石子在雾中浮动，"这是......"
"是令狐公子与个老道士在对弈，"老者笑着捋须，"那老道士的棋路刁钻得很，说是从西域来的，手里总捏着颗黑棋子，倒像是用玄铁铸的。"
话未说完，山上传来声爽朗的笑："田伯光，你又在背后编排老夫！"雾中走出个黄衣老道，手里的拂尘柄果然是玄铁所制，棋子般的黑珠在柄端晃动，"令狐冲，这局你输定了！"
令狐冲的声音从对弈坪传来："风清扬前辈的棋路还是这么霸道！"他与任盈盈从雾中现身，棋盘上的黑白石子正自行移动，"圣僧来得正好，给评评这局棋。"
唐僧走上对弈坪，只见石棋盘上的棋子竟都是活的，黑石子上刻着"攻"字，白石子上刻着"守"，正随着两人的话语起落。"这棋里，藏着江湖的道理。"他指着棋盘中央的空白处，"此处无子，却正是胜负的关键，正如方证大师所说'不争即是争'。"
风清扬捻起颗黑棋，棋子在他指间转了个圈："玄奘法师说得好。这棋如江湖，看似步步要杀，实则处处可活。"他突然将黑棋往空白处一落，白棋竟纷纷退让，"你看，留白处落子，反能破局。"
悟空蹲在棋盘旁，金箍棒往黑棋上一敲，棋子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剑穗——竟是东方不败的遗物，穗子上的金线缠着半片枫叶。"是这老怪物的东西！"他火眼金睛往棋篓里一扫，"这些棋子里都藏着魔教旧部的兵器碎片，你们是在......"
"是在超度。"任盈盈轻声道，"这些兵器沾了太多血腥，风前辈说，用棋局的正气能化解戾气。"她往棋盘上撒了把凌云草的种子，种子落在棋子间，竟抽出嫩芽，"你看，戾气消了，生机就来了。"
八戒早已被坪边的野桃树勾去了魂，攀着树干摘了个最大的桃子，咬了口直咂嘴："比归一谷的米糕还甜！"他突然指着桃树下的影子，"你们看那影子，像不像个打坐的和尚？"
众人望去，果然见桃树的影子在地上铺开，像个盘膝的僧人，晨露落在影子的"僧袍"上，竟渗开些淡淡的字迹："山高不碍云，路险不妨行"。风清扬见状，抚须笑道："这山是有灵性的，知道你们要往西去，特意留了话。"
沙僧往棋盘旁撒了把沙粒，沙粒顺着棋子的纹路流动，在空白处拼出条山路，"前面的'悟道崖'有处泉水，能映出人心最真的念想。"他指着沙粒里的微光，"那里的水，与凌云渡的水是同源的。"
敖丙的冰魄剑突然轻颤，剑身上的冰纹与山巅的云雾相吸，"山巅的天池里，有片冰莲，说是当年任大小姐用东海的冰种的。"他望着山巅，"冰莲开花的时候，能听见《笑傲江湖曲》的完整版。"
哪吒的火尖枪往山巅一指，枪影里浮出朵巨大的冰莲，花瓣上的纹路竟与混天绫的蓝红两色相合，"小爷倒要看看，这冰莲开起来是什么样！"
日头渐渐升高，雾气散去不少，山景愈发清晰：远处的山脊像把横放的剑，近处的溪流像条流动的带，对弈坪的棋子还在自行起落，野桃树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摇晃。风清扬将那枚玄铁棋子递给唐僧："这枚'定盘星'，送你路上用，遇到岔路时，它会指向最直的那条。"
令狐冲往悟空手里塞了坛酒，"这是用山巅的天池水酿的'凌云醉'，喝了能长力气，就是别学八戒，喝醉了在桃树上睡大觉。"
八戒闻言，脸一红，忙把啃剩的桃核往兜里塞："老猪才不醉呢！前面的路还长着，得留着肚子吃斋饭！"
唐僧合上经卷，混天绫缠着的稻壳落在玄铁棋子上，壳上的石碾纹路与棋子的刻痕相契，竟显出行小字："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取经则心诚于经"。"走吧，"他轻声道，"悟道崖的泉水，该等我们去映照初心了。"
队伍渐渐消失在山道的拐角，对弈坪的棋子还在自行对弈，风清扬与令狐冲的笑声随着山风送了他们很远。迎客松的枝桠上，悟空挂着的铜铃轻轻摇晃，铃声与松涛、溪流、棋子落盘的脆响混在一起，像在唱首关于攀登的歌。
而那蓝红相间的混天绫，还在经卷上轻轻飘动，穗子扫过玄铁棋子，棋子便微微发烫，指向西方的山巅。正如风清扬留在棋盘上的那句话："山再高，往上攀，总能登顶；路再远，往前走，终会抵达。"这凌云山的每块石头，每株草木，都在无声地诉说：所谓修行，不过是在山重水复里，始终记得为什么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