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兄妹情(上)

姚鉴栩是在画展的庆功宴上再见到凌云霄的。

她攥着学生志愿者的证件,正低头整理签到表,就听见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抬头时,目光直直撞进凌云霄眼里——他身边站着个穿香槟色长裙的女人,长发挽起,耳垂上的钻石在水晶灯下亮得晃眼。两人并肩往里走,女人侧头跟他说着什么,他微微颔首,姿态是她从未见过的松弛。

那瞬间,姚鉴栩像被人攥住了心口,呼吸都慢了半拍。

她认识那个女人,财经杂志上见过,是新晋的建筑设计师,家世显赫,才华横溢,和凌云霄站在一起,像精心框好的画,连身高差都恰到好处。

原来这才是他的世界。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帆布鞋,还有袖口沾着的咖啡渍——刚才给嘉宾递水时不小心洒的。手指蜷了蜷,指甲掐进掌心,有点疼,却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是啊,她早该明白的。他是凌氏集团的掌权人,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而她不过是偶尔被他捡回去的小兔子,误闯进了他的领地,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能留下。

“姚同学?”旁边的老师碰了碰她的胳膊,“发什么呆呢,凌总他们过来了。”

姚鉴栩深吸一口气,扯出个尽量自然的笑。等凌云霄走近,她抢先一步开口,声音比平时高了点,带着刻意的轻快:“凌总,好巧啊。”

凌云霄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你怎么在这?”

“我是志愿者呀。”她晃了晃胸前的证件,视线飞快扫过旁边的女人,努力让语气听起来真诚,“这位是……?”

“苏设计师。”凌云霄言简意赅,又转向苏晚,“姚鉴栩,朋友家的妹妹。”

还是这句“朋友家的妹妹”。

苏晚笑了笑,伸手过来,指尖微凉:“你好,经常听云霄提起你,说你很可爱。”

姚鉴栩的心沉了沉,却还是用力回握:“苏小姐好,我很喜欢您的设计。”

客套话说得滴水不漏,可指尖的温度却烫得她发慌。她看到苏晚手腕上的表,和凌云霄那块是同系列的情侣款,只是表盘小了一圈。

“你们聊,我先去忙了。”她往后退了半步,转身时差点撞到身后的香槟塔,幸好有人扶了她一把。

逃也似的躲回后台,姚鉴栩才敢抬手按了按发烫的眼眶。

她该高兴的。

像苏晚这样的姑娘,才配得上他。她们能聊他关注的股市行情,能懂他看的建筑图纸,能陪他出席这样的场合,而不是像她,连刀叉的摆放顺序都要偷偷查手机。

可心里那股酸意,像泡了醋的柠檬,涩得她舌根发苦。

她看到凌云霄和苏晚一起接受记者采访,看到苏晚自然地替他整理了下领带,看到他侧头时,目光落在苏晚脸上的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看她都要久。

原来有些差距,不是靠踮脚就能弥补的。他在云端,她在平地,中间隔着的,是她拼尽全力也跨不过的山海。

宴会快结束时,姚鉴栩抱着整理好的资料准备离开,在走廊拐角撞见了凌云霄。他似乎在等她,指尖夹着支烟,没点燃。

“跑什么?”他问,声音有点哑。

“没跑啊。”她低头踢着脚下的地毯,“苏小姐人很好,你们很般配。”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你就想说这个?”

“不然呢?”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笑起来,眼睛却亮得像含着水,“祝你……得偿所愿。”

说完,她转身就走,不敢再看他的眼睛。直到走出宴会厅,晚风吹在脸上,才敢任由那点湿意滑下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除了会心动,会欢喜,还会在看清差距的瞬间,生出那么浓的、连自己都觉得难堪的自卑。

她想,以后还是做回那个远远看着他的小兔子吧,至少那样,不会摔得太疼。手机在桌面震了一下时,姚鉴栩刚把最后一本专业书塞进书包。屏幕亮起,是那个熟悉又久违的头像——程昱洋发来的消息,带着他一贯的随性语气:“明天回国,要不要来接我?”

她盯着那行字,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忽然就红了眼眶。

程昱洋是她的竹马,一起在老巷子里长大的那种。他去国外读博的这三年,两人偶尔会视频,他总笑她还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也总在她对着论文掉眼泪时,隔着时差给她讲冷笑话。

昨晚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时,她想了很多。想凌云霄和那位苏设计师站在一起的画面,想自己洗得发白的T恤和帆布鞋,想那些悄悄藏在心里的期待,像泡沫一样,被现实轻轻一碰就碎了。

是啊,她和凌云霄之间,隔着的何止是年龄和家世。是他随手签下的合同金额,是她要攒好几个月生活费才能买下的一支钢笔;是他谈笑间决定的商业布局,是她为了一个实习名额要反复修改简历的小心翼翼。

那些她曾以为可以靠喜欢填补的鸿沟,原来从来都真实存在。

深吸一口气,她回了个“好呀”,后面加了个小兔子的表情。发送成功的瞬间,心里那块被酸涩填满的地方,好像松了点缝。

第二天去机场的路上,她特意换了条浅蓝色的牛仔裤,配了件简单的白T恤,把长发扎成高马尾。镜子里的自己,少了点面对凌云霄时的拘谨,多了些自在的少年气。

程昱洋拖着两个大行李箱从出口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她。他笑着朝她挥手,阳光落在他发梢,还是记忆里那个穿着白衬衫会给她摘槐花的少年,只是身形更挺拔了些。

“哟,小栩?”他走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力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几年不见,长这么高了?”

姚鉴栩拍开他的手,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是大学生了。”

“是是是,大学生。”他把一个小巧的纸袋塞给她,“给你带的巧克力,记得分给室友。”

坐进出租车里,程昱洋絮絮叨叨讲着国外的趣闻,讲他实验室里那只总偷喝他咖啡的猫,讲他在街头被鸽子抢走三明治的糗事。姚鉴栩听着,偶尔插一两句话,心里那片紧绷了许久的地方,竟慢慢舒展开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和程昱洋在一起时,她不用刻意挺直背,不用在说话前反复斟酌措辞,甚至可以在他讲冷笑话时,毫不客气地翻个白眼。

“对了,”程昱洋忽然转头看她,“上次视频你说的那个……让你犯愁的人,怎么样了?”

姚鉴栩握着巧克力的手指紧了紧,摇摇头:“没怎么样。”

“没怎么样是怎么样?”他挑眉,“总不能还在单相思吧?”

她没说话,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忽然轻轻笑了:“以前觉得,喜欢一个人就要使劲往上够,哪怕够不着也想踮踮脚。现在才发现,有时候站在平地上,踏实。”

程昱洋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没再追问,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回来就好,以后哥罩你。”

这句话说得像小时候两人在巷口被大孩子欺负时,他挡在她身前说的那样。姚鉴栩鼻子一酸,却笑着捶了他一下:“谁要你罩,我现在能自己换饮水机桶了。”

出租车在学校门口停下,程昱洋拎着行李跟她往里走。路过那家姚鉴栩常去的甜品店时,他忽然停下:“想吃草莓蛋糕吗?我请你。”

她愣了愣,下意识就想拒绝,却听见程昱洋已经推门进去:“老板,要个最大的草莓蛋糕,多加草莓。”

看着他在柜台前和老板笑着说话的背影,姚鉴栩站在原地,忽然觉得心里那点被自卑和失落啃噬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抚平了。

或许,不是所有喜欢都要去追逐云端的光。有时候身边触手可及的温暖,那些不需要费力就能拥有的自在,才更适合她。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凌云霄的对话框,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发的那张办公室夜景。指尖悬了悬,最终还是退出了界面,转而给程昱洋发了条消息:“快点,蛋糕再不吃要化了。”

阳光正好,落在她和程昱洋并肩走远的背影上,拉长又交叠。姚鉴栩咬了口蛋糕,草莓的酸甜在舌尖散开,这一次,心里的醋意和涩意,好像真的淡了许多。凌语然叼着草莓味的棒棒糖,一脚踹开办公室门时,凌云霄刚结束一个跨国会议。她晃悠到办公桌前,手机摄像头对着他,屏幕上正定格着一帧画面——姚鉴栩和一个陌生男生并肩站在甜品店门口,男生手里拎着蛋糕盒,低头跟她说话时,眉眼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哥,”凌语然舔了口糖,语气拖得长长的,“你看这谁?”

凌云霄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指尖敲击键盘的动作骤然停住。画面里的姚鉴栩扎着高马尾,侧脸在阳光下亮得有些晃眼,是他从未见过的轻松模样。那个男生……他有点印象,似乎是姚鉴栩偶尔提起过的竹马。

“你监视她?”他的声音冷了几分,视线扫过妹妹手里的手机。

“什么叫监视啊,”凌语然撇嘴,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这片商业街归我管,调个监控看看自家舍友不行吗?再说了,我这不是给你通风报信嘛。”她戳了戳屏幕上姚鉴栩的身影,“你看她笑的,跟你在一块儿的时候,可没这么放得开。”

凌云霄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庆功宴那天,姚鉴栩转身时泛红的眼角还在他脑海里晃,她那句“祝你得偿所愿”像根细针,扎得他整晚都没睡好。他原本想找个机会跟她解释苏晚只是合作方,却没想过,不过一天时间,她身边就多了个这样自然亲近的人。

“你身边的那个姑娘啊,”凌语然拖过椅子坐下,晃着双腿,“好像不太需要你了哦。人家跟竹马吃蛋糕,笑得比谁都甜,哪像跟你在一块儿,紧张得跟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她顿了顿,忽然凑近:“哥,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上次我跟她回宿舍,她抱着枕头坐了半宿,眼睛红红的。”

凌云霄的眉峰蹙得更紧。他想起姚鉴栩在走廊里说“你们很般配”时,眼里强装的笑意;想起她转身时,攥得发白的手指;想起她总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原来不是天性怯懦,只是在他面前,才会那么在意分寸。

而他呢?他习惯了她的靠近,习惯了她带着草莓蛋糕出现在办公室,甚至习惯了用“朋友家的妹妹”这种说辞,把她圈在一个安全又疏离的位置。他以为那点悄然融化的心动,可以慢慢来,却忘了她本就站在悬崖边,稍微一点退缩,就会转身离开。

“她是你舍友,”凌云霄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她……最近还好吗?”

“不好。”凌语然哼了一声,把手机塞回兜里,“庆功宴回来那天,她抱着你送的那只兔子玩偶哭了半宿,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本来就不一样’。哥,你是不是让她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啊?”

凌云霄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闷得发疼。他想起姚鉴栩踮脚想给他擦嘴角奶油时缩回的手,想起她看到苏晚时骤然黯淡的眼神,想起她那些藏在玩笑里的试探和小心翼翼的靠近。

原来不是她不需要,是他亲手把她推远了。

“还有啊,”凌语然站起身,往门口走,“苏设计师那边我帮你推了下周的酒局,别再让人家误会了。某些人要是再不开窍,老婆本都要被竹马拐跑了。”

门被带上的瞬间,办公室又恢复了安静。凌云霄盯着电脑屏幕,上面的数据流忽然变得模糊。他拿起手机,翻到姚鉴栩的号码,指尖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放下了。

窗外的阳光正好,他忽然想起很久前的某个午后,她缩在沙发上吃草莓蛋糕,脸颊鼓鼓的,像只偷吃到糖的小兔子。那时候办公室里的空气,都是甜的。

他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助理在后面喊“凌总,下午还有个会”,他头也没回:“推迟。”

有些差距,或许真的存在。但比起这些,他更怕的是,当他终于想清楚自己的心时,那个愿意为他踮脚的小姑娘,已经转身走向了别人为她铺好的平地。

他得去看看,那盒草莓蛋糕,到底有没有他送的甜。凌云霄赶到商业街时,远远就看见甜品店门口那抹鹅黄色的身影。

姚鉴栩正仰头听程昱洋说话,阳光顺着她的发梢滑下来,在鼻尖投下一小片绒绒的阴影。程昱洋不知说了什么,她突然笑出声,手捂着嘴,肩膀轻轻抖着,连带着怀里那只毛绒兔子都晃了晃——那还是他送的。

两人并肩往巷子深处走,程昱洋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蛋糕盒,又侧身替她挡开迎面骑来的自行车。动作熟稔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刺得凌云霄眼底的温度一点点沉下去。

他站在街角的梧桐树下,指尖无意识地收紧,骨节泛白。庆功宴上她强装的镇定,转身时泛红的眼角,此刻都有了答案——不是不在意,是有人替他接住了她的失落。

“笑什么呢?”程昱洋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笑意。

“说你三年没回来,居然还记得巷口张奶奶的糖画。”姚鉴栩的声音软软的,裹着阳光的温度,“小时候你总抢我的兔子糖画。”

“那不是抢,是替你试毒。”程昱洋低笑,“晚上去张奶奶家吃饭?她昨天还问起你。”

“好啊,正好想吃她做的糖醋排骨……”

他们的对话像细密的针,扎得凌云霄胸口发闷。他从未见过姚鉴栩这样,不用踮脚,不用拘谨,连说话的尾音都带着轻快的上扬。原来她不是不会放肆笑,只是那份松弛,从未给过他。

程昱洋忽然低头,替她拂开粘在脸颊的一缕碎发。

就是这个动作,让凌云霄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迈了过去。

“姚鉴栩。”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惯有的压迫感。姚鉴栩猛地回头,看到他时眼睛瞬间睁大,像受惊的小鹿,刚才的笑意僵在脸上。程昱洋也转过身,礼貌却疏离地点头:“这位是?”

姚鉴栩还没来得及开口,凌云霄已经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兔子玩偶上,语气冷得像结了冰:“跟我走。”

“啊?”姚鉴栩懵了,“我还要跟昱洋哥去看张奶奶……”

“他可以自己去。”凌云霄打断她,视线扫过程昱洋手里的蛋糕盒,眼神更冷,“或者,你想让我在这里跟你讨论‘谁更重要’?”

程昱洋皱了皱眉:“这位先生,说话不用这么冲吧?”

凌云霄没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姚鉴栩,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酝酿着风暴。她被那目光看得心慌,下意识地攥紧了兔子玩偶的耳朵。

“我……”

“走不走?”他往前一步,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还是说,你要我在这里,把那天没说完的话,当着你这位竹马的面说清楚?”

姚鉴栩的脸唰地红了,又气又急,眼眶都热了。她怎么忘了,凌云霄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程昱洋看了看她泛红的眼角,又看了看凌云霄紧绷的下颌线,忽然笑了笑,把蛋糕盒塞回姚鉴栩手里:“去吧,张奶奶那边我替你打招呼。”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轻松,“记得早点回来,糖醋排骨给你留着。”

姚鉴栩还想说什么,手腕已经被凌云霄攥住。他的力道很大,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把她往停车的方向拽。

风从巷口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姚鉴栩回头时,看见程昱洋站在原地朝她挥手,阳光落在他身上,温和得像幅画。而身边的凌云霄,背影挺直,攥着她手腕的指尖,烫得惊人。

她忽然有点慌——这冰山吃醋的样子,好像比想象中要可怕得多。车子猛地停在江边时,姚鉴栩的手腕还残留着被攥紧的红痕。她刚解开安全带,就被一股力道拽了过去,后背重重抵在车门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凌云霄的气息压下来,带着雪松混着烟草的冷冽味道。他没说话,眼神沉沉地盯着她,像酝酿着暴风雪的寒潭。姚鉴栩被他看得心慌,刚想开口,嘴唇就被狠狠堵住。

不是温柔的触碰,是带着怒意和占有欲的掠夺。他的吻很重,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几乎要将她的呼吸都夺走。姚鉴栩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和紧箍在她腰间的手臂。

直到她快要窒息时,他才猛地松开她。她的嘴唇被吻得发红,胸口剧烈起伏着,眼里蒙着一层水汽,完全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几秒钟后,像是突然被烫到一般,她猛地抬手,用力擦着自己的嘴唇,一下,又一下,动作带着近乎慌乱的抗拒。

就是这个动作,彻底点燃了凌云霄眼底的火。

他看着她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擦着唇瓣,刚才强吻时那点隐秘的心慌瞬间被怒火吞噬。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带着尖锐的疼。

“我操。”他低咒一声,声音哑得厉害,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就这么嫌弃我?”

姚鉴栩被他眼里的戾气吓了一跳,擦嘴的动作顿住了。她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翻涌的怒意,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伤人。

可她不是嫌弃,是懵了,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惊得不知所措,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和悸动,让她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掩饰。

“我没有……”她张了张嘴,声音细若蚊蚋,眼眶却更红了,“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只是觉得我比不上你的竹马?还是觉得,跟我亲近是件掉价的事?”

他的话像刀子,精准地戳在她昨晚反复挣扎的地方。姚鉴栩咬着唇,说不出反驳的话。是啊,她是觉得有差距,是在他和苏晚站在一起时感到自卑,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被他这样误解。

“你跟程昱洋笑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抗拒?”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跟他吃蛋糕,跟他回老巷,是不是觉得,只有那样的人才配站在你身边?”

“不是的!”姚鉴栩终于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凌云霄你混蛋!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她的眼泪像烫在他手背上的火星,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刚才那股失控的怒意褪去后,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悔意。他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和紧咬的嘴唇,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过分。

可话已经说出口,像泼出去的水。他想抬手替她擦眼泪,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想起她刚才擦嘴的动作,心头又是一阵刺痛。

两人僵持在原地,江风卷起她的头发,吹乱了她的眼泪。姚鉴栩看着他眼底复杂的情绪,心里又委屈又生气,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他凭什么吻了她,还要用那样伤人的话骂她?

“凌云霄,”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挺直了背,“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什么人啊?”

这句话像根针,刺破了他所有的伪装。他看着眼前这个被他弄哭的小姑娘,看着她眼里的泪水和倔强,突然就觉得,刚才那点怒火和自尊,都他妈是狗屁。

他想告诉她,苏晚只是合作方;想告诉她,庆功宴那天他等了她很久;想告诉她,看到她跟程昱洋站在一起时,他心里有多酸。

可话到嘴边,只剩下一片苦涩。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猛地转身,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引擎发动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姚鉴栩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系上安全带,心里那点刚冒出来的期待,瞬间沉到了谷底

原来,有些误会一旦产生,连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她看着车子绝尘而去,只留下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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