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弱不胜衣的表姑娘
【敢入局吗?】
【这场情局,非赢即输。】
【真心作注,执念为筹。】
【入局便沉,抽身难走。】
【我赌你,一败涂地!】
故事一:原主早失怙恃,叔伯恐其日后与己出争产,终不能容。原主体弱,无计可施,乃离洛城故里,远赴千里外京城白府,依十三年前嫁入白府为妾之姑母沈嬗。二十余年未见,姑母境况已非昔日,其为人如何,未可知也。
沈玉纯(男主表妹),原主视男主若瑰宝,痴心不渝,然若遭利用,则十倍报之。今初任其事,需循原主人设。
白景珩(男主),既欲瓦解背后牵涉之势,又渴温婉贤淑之女主,且需人从中调和,衡其与女主之隙。
谢明漪(女主),与男主自幼同长,青梅竹马。
白府之内,魑魅潜行,人皆假面。
孰能言,众人皮囊之下,正演何角?
*
残阳如血,漫过白府巍峨飞檐,将角门内那方逼仄庭院染得一片凄艳。沈玉纯支半残之躯,倚于冰冷廊柱,喉间腥甜硬生生咽回,唯余肺腑间火烧火燎之痛。
入府三日,她恍若活于刀尖。
那日自洛城辗转来京,一身素衣早已洗得发白,箱笼中仅有几件旧衫,与这朱门大户的锦绣繁华格格不入。角门开启时,门房那双眼在她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多看一眼皆为污眼。她攥紧袖中那封十七年前的旧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信笺边角早已被摩挲得发皱——那是姑母沈嬗当年寄与父亲的,字里行间满是对娘家的念挂,如今却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表姑娘?”引路的婆子声音尖利,带着几分不耐,“沈姨娘吩咐了,您身子弱,先在这跨院歇着,等过几日见了老太太再说。”
跨院偏僻,墙皮斑驳,廊下石阶缝中青苔遍布。风起,满院荒草沙沙作响,似有暗处低泣。沈玉纯彼时犹存几分天真,只当姑母恐她唐突府中长辈,特意令其先静养,遂感激福身,声轻如羽:“有劳妈妈。”
婆子撇嘴,转身便去,连“有事可唤人”一语都懒得多言。
首日,姑母沈嬗未至。
次日,依旧未临。
唯一小丫鬟送来吃食:糙米杂沙,菜是发黑败叶,碗沿犹带未净油渍。沈玉纯视之,胃中一阵翻涌。她自幼虽非娇养,却也未曾受此折辱。正欲问那丫鬟几句,对方却如见鬼魅,撂下东西便跑,头也不敢回。
直至第三日傍晚,姑母沈嬗方至。
她着一身藕荷色绣玉兰褙子,鬓边斜插赤金点翠步摇。人至中年,依旧风姿绰约,唯眼角眉梢那抹精明,令沈玉纯莫名心头一紧。
“纯儿,苦了你了。”沈嬗拉起她的手,指尖冰凉,语气却热络得很,“前几日府里事多,没来得及来看你,你莫要怪姑母。”
沈玉纯忍着手上的寒意,眼眶微微发热:“姑母言重了,侄女怎敢怪您。”
“好孩子。”沈嬗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忽然叹了口气,“只是你这身子……怕是难撑住。”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姑母给你寻了个好去处,虽说是做妾,可对方权势滔天,你去了,保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沈玉纯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姑母……您说什么?”
“傻孩子,哭什么。”沈嬗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泪,动作却有些粗鲁,“你一个孤女,在这府里如何立足?倒不如嫁过去,有个依靠。”
“可……可我连对方是谁都不知……”
“这你就别管了。”沈嬗打断她,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耐,“总之是为你好。过几日,我便让人送你过去。”说罢,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塞到沈玉纯手里,“这里面是些上好的水粉,你明日打扮得鲜亮些,去给老太太请安,也好让她老人家疼疼你。”
沈玉纯捏那锦盒,只觉如坠冰窟。她终悟,那日引路婆子之轻蔑、小丫鬟之躲闪,皆非无故。姑母哪里是疼她,分明视她为可随意打发之物。
夜中,她辗转难眠,心口之疼一阵紧过一阵。恍惚间,恍若重回洛城沈府——父母刚逝那会儿,叔伯们围于灵堂前,唾沫横飞争分家产,无人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摆设。后来,他们将她逐出家们,弃于荒郊,若非一位好心老嬷嬷予她半个馒头,她恐怕早已殒命。
她曾以为京城是归宿,姑母是亲人,却未料,此处比洛城更冷、更黑。
第四日清晨,沈玉纯尚未起身,便闻院外喧哗。她挣扎起身,推开门,只见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闯了进来,为首者正是那日引路的婆子,手中持一根沾了水的鞭子,劈头盖脸便朝她打来:
“好个不知廉耻的小蹄子!竟敢偷府里的东西!”
沈玉纯吓了一跳,连忙躲闪,却被其中一个婆子抓住了胳膊,死死按在地上。她挣扎着喊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拿!”
“还敢狡辩!”引路婆子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支金步摇,扔在她面前,“这不是你偷的是什么?昨日沈姨娘才丢了,今日就从你箱笼里搜出来,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
沈玉纯看着那支步摇,忽然明白了。那是姑母昨日带来的锦盒里的东西,原来她早就布好了局。
“我没有……是姑母给我的……”她急得眼泪直流,声音却微弱得像蚊蚋。
“沈姨娘怎么会给你这等贵重之物?”婆子啐了一口,“我看你是穷疯了!偷了东西还敢攀诬主子,真是活腻了!”说罢,她扬手又是一鞭。
鞭子落在背上,火辣辣的疼。沈玉纯咬紧牙关,不再辩解。她知道,多说无益,她们本就是来置她于死地的。
就在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住手。”
沈玉纯抬首,见一穿月白长衫的年轻公子立在院门口,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正是白府大爷嫡次子白景珩。
他是这几日唯一对她流露善意之人。昨日她于园中晕厥,是他令人将她送回房,还特意遣人送来上好药材。彼时她尚以为,总算遇着一个可信赖之人。
“景珩少爷。”婆子们见了他,立刻收敛了气焰,垂手站在一旁。
白景珩走进来,目光落在沈玉纯身上,眉头微蹙:“这是怎么了?”
引路婆子连忙解释:“回少爷,这表姑娘偷了沈姨娘的金步摇,正要送她去见老太太发落。”
白景珩看向沈玉纯,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沈表妹,可有此事?”
沈玉纯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我没有……是姑母……”
话未说完,就被沈嬗的声音打断:“纯儿,你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沈嬗急匆匆地走进来,脸上满是痛心疾首,“那步摇是老太太赏我的,你怎能……”
“姑母!”沈玉纯急道,“是您给我的!”
“我何时给过你?”沈嬗叹了口气,“你若是喜欢,姑母可以给你买,可你怎能去偷?罢了,罢了,你年纪小,一时糊涂,我就不追究了,只是这府里怕是容不下你了。”
沈玉纯望着沈嬗那张虚伪面孔,复看向白景珩,见他眼中温和渐褪,转而化为疏离。她忽悟:他昨日之善意,不过是另一场算计。想来他早已知晓姑母的打算,故意在她面前示好,令她卸下戒心,好使这场戏演得更逼真些。
原来,她自始至终,都只是一枚棋子。
“哈哈哈……”沈玉纯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洛城沈府,叔伯不容;白府之内,魑魅魍魉,人皆假面……我真是天真……”
她挣扎着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白景珩身上:“白公子,你利用我的真心,算计谢家姑娘,踩着其家族上位,就不怕遭报应吗?”
白景珩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沈嬗连忙道:“这孩子怕是疯了!快,把她拖下去!”
婆子们再上前,此番下手更重。沈玉纯被其拖拽,发乱衫破,背上伤口渗血,染红了地上青石板。
她望着天边那抹残阳,心中只剩无尽悔恨与怨毒。
若有来生,她再也不做这任人摆布的棋子。
若有来生,她要让这些人,血债血偿!
意识渐渐模糊,身体越来越轻,仿佛要飘起来一般。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彻底沉沦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世间滋味万千,何不换种活法?”
沈玉纯猛地睁开眼。
眼前是熟悉的跨院,熟悉的荒草,熟悉的廊柱。只是身上的疼痛消失了,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她的手上,温暖而真实。
她……没死?
“你是谁?”她在心里问道。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我是系统,能带你穿梭于万千世界,体验不同的人生。”
沈玉纯沉默了片刻,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笑。
也好。
这一世,她沈玉纯,便坏了去!
她倒要看看,这白府的魑魅魍魉,能奈她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