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镜中真我

金属墙壁在红光中扭曲变形，苏晚的影子被拉长又压缩。警报声像钝刀割着耳膜，她盯着五米外那个身影。

对方抬起右手，袖扣04279泛着青灰色幽光。"欢迎回家，观察者。"

这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苏晚后背撞上倾倒的档案柜，金属棱角硌进脊椎。掌心袖扣剧烈震动，像是要把骨头碾成粉末。"沈砚"向前迈步，鞋底碾碎满地纸片。那些自动重组的文字突然腾空，组成密密麻麻的公式。苏晚看见自己的名字嵌在某个变量参数里，后面跟着无数平行世界的分支编号。

"你不是他。"她后退半步，脚跟撞到终端机底座。蓝光屏幕正在崩溃，血红警告字幕不断闪烁。

"情感锚点失效。"那张熟悉的脸毫无波动，"需要重新校准。"

袖扣迸发的蓝金光芒突然暴涨，倒计时界面在空中跳动：25:37。苏晚感觉后颈条形码开始融化，滚烫液体顺着脊椎往下流。血管里的荧蓝纹路突然爆亮，与地面散落的数据纸片产生共鸣。

"珍珠。"她对着通风口喊出密码，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墙壁裂缝渗出的樱花状气流突然加速，空气中焦糊味变得更浓。

"记忆重置程序启动。"机械音从天花板传来，"请保持静止。"

"不！"苏晚扑向控制台，指尖划过布满灰尘的操作面板。终止协议代码被强行中断，取而代之的是林珍珠的笔迹——那是母亲在火灾前夜写下的最后一页日记。

"他们骗了你，晚晚。"文字在空中重组，"我们都是实验的一部分。"

"沈砚"的身影突然模糊，袖扣04279发出尖锐蜂鸣。苏晚看见他的瞳孔闪过数据流，像是某种程序错误的提示。这瞬间的破绽让她抓住机会，袖扣震动引发剧烈头痛，暴雨夜出租屋的画面再次闪现。沈砚握着她的手腕调试设备，指尖擦过后颈植入处。那温度如此真实，连呼吸喷在耳后的触感都清晰可辨。

"变量不可控。"记忆里的沈砚轻声说，"我们需要情感锚点。"

现实中的"沈砚"突然抬手，袖扣射出蓝光。苏晚本能地侧身躲避，身后档案柜应声炸裂。碎片四溅中，她看清对方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条形码——与自己的04281完全不同。

"你到底是谁？"她抓起半截金属支架，防备地盯着那个相似度99%的面孔。

"我是最初。"青铜袖扣反射幽光，"你是第4281次迭代。"

警报声戛然而止，整个空间陷入诡异寂静。樱花状气流形成漩涡，将散落的纸片卷入其中。苏晚看着"沈砚"被吸入气流的瞬间，袖扣突然传来陌生的震动频率。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节奏，却让她心跳不自觉地同步。

墙壁崩塌的轰鸣声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那真正的我……究竟在哪里？"

坠落的过程漫长得像永远。樱花状气流缠绕身体，每一片花瓣都在她皮肤上留下灼痕。金属墙壁扭曲变形，映出无数个模糊的倒影。她试图抓住什么，却只抓到空气。耳边回响着沈砚的声音："钥匙是你记得爱。"

冰冷的镜面触感让她猛然清醒。疼痛从尾椎传遍全身，空气中漂浮着细碎的樱花瓣。她撑起身子，看到无数个自己在镜墙中做出不同表情。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眼神空洞。

袖扣震动频率逐渐放缓，却始终与心跳保持一致。苏晚伸手触摸最近的一面镜子，指尖刚触到表面，所有倒影突然同步转身。镜中人露出与她完全相同的面容，右眼下方却多了一颗更深的泪痣。

她猛地缩回手，镜中倒影却依然保持着伸出的动作。那些原本静止的镜面开始旋转，整个空间变成一个巨大的万花筒。樱花瓣在空气中缓缓飘落，落在她肩头时竟带着温热。

"这不是现实。"苏晚低声对自己说，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回荡。她走向最近的一块镜子，举起金属支架狠狠砸下。玻璃碎片四溅的瞬间，所有镜面同时亮起蓝光。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将她掀翻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凉的镜面上。

眩晕中，她看见入职顾氏那天的自己。穿着崭新套装的年轻女孩正对着镜子整理领结，眼神里盛满期待。镜面突然扭曲，画面一转，订婚仪式上的苏晚正在拆开礼物盒。红色丝带滑落在地，露出里面闪耀的珍珠耳钉。

"为什么？"她对着镜面低语。那些倒影没有回答，却集体做出相同动作——轻轻摇头。

远处传来脚步声，樱花瓣突然停止飘落。所有镜面同时转向中心位置，聚合成一道人形轮廓。当轮廓逐渐清晰，苏晚看见那个右眼泪痣更深的女孩站在五米外。女孩穿着与她相同的黑色风衣，袖扣泛着熟悉的蓝金光芒。

"这才是真正的记忆体。"女孩开口，声音清冷如水，"而你，只是观察样本。"

苏晚感觉后颈发烫，条形码仿佛要烙穿皮肤。袖扣剧烈震动，沈砚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记得爱。"

"我不明白。"她后退两步，后背撞上冰凉的镜面，"如果我是观察者，那为什么会经历这一切？"

"因为只有当你选择爱，才能打破程序。"女孩抬起右手，袖扣代码在空中投射出密密麻麻的公式，"每一次迭代都在寻找最优解，直到你遇见沈砚。"

空气中突然浮现三年前的暴雨夜。出租屋内，沈砚正握着她的手腕调试设备。指尖擦过后颈植入处的温度如此真实，连呼吸喷在耳后的触感都清晰可辨。

"变量不可控。"记忆里的沈砚轻声说，"我们需要情感锚点。"

现实中的镜面世界开始晃动，樱花瓣突然加速飘落。苏晚感觉头痛欲裂，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碰撞。火灾现场的焦糊味、档案库里的消毒水气息、出租屋内的檀香混合在一起，让她几乎窒息。

"沈砚早就知道。"女孩的声音带着某种怜悯，"他知道你只是观察样本，却仍然选择唤醒你的情感。"

袖扣代码突然变化，显示"主体觉醒"。苏晚看着镜中那个右眼泪痣更深的自己，终于明白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每次关键抉择时刻，似乎都有无形的手在引导方向。

"所以这就是终点？"她抬头直视对方眼睛，"让我接受自己只是个观察者？"

女孩沉默片刻，袖扣突然射出蓝光。所有镜面同时亮起，映照出无数个选择瞬间：入职顾氏时的忐忑、订婚仪式上的喜悦、被辞退时的愤怒。每个瞬间都如此真实，却又像是被人精心编排的剧本。

"你才是原始记忆体。"苏晚突然意识到什么，"而我……"

"你是最接近真实的版本。"女孩打断她的话，"但终究不是最初的设定。"

空气中浮现沈砚的遗言："钥匙是你记得爱。"袖扣震动频率加快，与某个遥远的心跳逐渐同步。苏晚看着镜中那个"更真实"的自己，忽然露出微笑。

"如果钥匙是爱，那就无所谓是不是最初设定了。"她举起金属支架，毫不犹豫地砸向最近的镜面。

镜面破碎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崩塌。樱花瓣化作数据流，所有倒影同时消散。黑暗中，她听见遥远的心跳声，一次，又一次，越来越近。

袖扣代码闪烁，最终定格在"主体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