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归途尽头，真实之名

雨滴敲打窗棂的声响与记忆中一模一样。苏晚蜷缩在客厅地毯上，指尖触到微凉的布料纹理，却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味。她撑起身子，借着昏黄台灯扫视四周——老旧的布艺沙发，茶几边缘磕碰的缺口，甚至墙角那道被沈砚用文件箱撞出的裂痕都分毫不差。

电子钟显示23:17，红色数字跳动着逼近命运转折点。窗外细雨织成雾气，将远处工地的轮廓模糊成记忆里的剪影。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太阳穴，直到一抹蓝光从地毯边缘渗出，在地面勾勒出数据丝线的脉络。

"这不是出租屋。"她对着空荡空间低语，声音撞在墙壁上又弹回来。空气里漂浮的异常波动让她想起记忆废墟，那些闪着幽光的丝线此刻正蛰伏在生活痕迹之下。

卧室门吱呀作响。脚步声传来时，苏晚迅速后退半步，背脊抵住冰凉的窗框。来人穿着深灰衬衫，袖口卷到手肘，袖扣编号04279泛着冷光。他站定的姿势，连垂在身侧的手指弯曲角度都精准得令人窒息。

"你比预计时间早醒了四十三秒。"沈砚的声音平稳如恒温器，可当苏晚盯着他脖颈后那道细微接缝时，瞳孔骤然收缩。那是机械部件拼接的痕迹，在灯光下泛着青灰。

"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在说什么？"她突然开口，指甲掐进掌心。

"财务报表里的现金流折现模型。"他回答得太快，仿佛早就准备好了答案，"那天你穿浅杏色针织衫，发梢有股橙花香。"

苏晚感觉胃部抽搐。真正的沈砚绝不会记得这些细节，更不会用这种毫无温度的语调复述。她缓步向卧室移动，假装整理衣领的动作实则在丈量衣柜暗格的距离。

"火灾那天..."她试探着提起禁忌话题。

"重启是最优解。"沈砚副本瞳孔闪过一串数据流，"请执行归途协议。"

暗格机关在掌心下震动。苏晚屏住呼吸取出U盘，金属外壳残留的体温让她想起那个暴雨夜。插入笔记本的瞬间，全息投影在墙面浮现，林珍珠的面容笼罩在电流杂音中。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请记住，你是爱的延续。"母亲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不要相信系统灌输的记忆，要相信..."

画面突然卡顿。苏晚听见身后脚步声逼近，慌忙伸手调整投影，下一帧画面里是沈砚教她使用财务软件的场景。他正指着屏幕说："记住这个比例，这是判断企业健康的关键。"可这次她注意到细节——他的钢笔握法与记忆不同，连眨眼频率都精确得反常。

"你不是他。"她猛然转身，"真正的沈砚不会把钢笔捏得那么紧。"

副本没有回应，袖扣突然发出刺目红光。房间开始扭曲，茶几上的玻璃杯坠落时被数据丝线修复，像被倒放的电影胶片。苏晚感觉心脏狂跳，袖扣编号04281随之脉动，与某种遥远频率共振。

"终止协议无效。"机械音在空间回荡，"启动归途计划。"

剧痛从胸口蔓延开来。苏晚低头看见自己手腕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底层跳动的代码。唯一不同的是，心脏位置有一团温暖的跳动——那是颗真实的生物心脏。她突然想起沈砚最后的提示："记住你记得的爱。"

数据风暴中浮现的画面让她瞳孔震动：沈砚送她的第一支口红，镜面倒影中泪痣位置，还有他临终前嘴唇开合却无声的画面。"这次换我来找你。"最后的声音穿透数据风暴。

袖扣震动频率骤变，血红光柱从地底升起。纯白空间在视野中展开，系统提示逐一浮现："观察者模式启动"。她低头看自己半透明的数据化躯体，代码在血管里流淌。对比之前见过的培养舱实验体，她终于确认自己的特殊——那些冰冷的躯壳没有心跳。

"主体已确认。"合成女声在虚空中响起，"双生花B体——04281。真实主体认证通过。"

纯白空间没有尽头。苏晚站在永恒的光明中，掌心袖扣编号04281的荧光缓缓流动。某个遥远角落传来沈砚的声音，比记忆中多了几分疲惫："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