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生机
水！凝水玉脂！
温瓷的目光艰难地投向远处那个凹槽节点。那是唯一的希望！
水能补充他们流失的水分，或许还能稍微缓解谢迟昼的反噬和内伤。营养膏也能提供一点维持生命的能量。
可是……怎么过去？
她试着动了动身体。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尤其是右臂，那块瓷斑如同沉重的枷锁，冰冷僵硬。左腕的裂痕沉寂着，但每一次心跳都提醒着她那恐怖的债务和流逝的寿元。怀里的谢迟昼更是让她无法移动分毫。
指望谢迟昼再次站起来？他现在比她还不如。
温瓷的目光扫过周围虎视眈眈的晶蚁，再落回自己右臂上那冰冷的瓷斑，一个冒险的念头在她绝望的脑海中滋生。
既然这瓷光能震慑晶蚁……既然这瓷斑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既然她能模糊地“听”到能量的回响……
她咬紧牙关，忍着右臂瓷斑处传来的刺痛，再次尝试集中那微弱得可怜的意念，不是去“听”，而是去……驱动！
意念集中！像之前操控凝水玉脂那样！像……像驱使一件冰冷的器物！
嗡——！
右臂肘部的瓷斑猛地亮了一瞬！冰冷的光华如同水波般荡漾开！
覆盖其上的细微冰裂纹路似乎活了过来，蔓延出一丝丝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更加细密的白色光丝！
有效！
但代价是巨大的！温瓷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狠狠剜掉了一块！脑子里那混乱的负债数字疯狂跳动了一下：【滋……-7355.5……滋……错误……滋……-11033.25……滋……-16549.875……】 仿佛系统在混乱中强行加速计算着复利！寿元流逝的感觉也陡然加剧！
“呃啊！”温瓷痛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然而，效果也是显著的！
那荡漾开的冰冷瓷光，如同无形的斥力场，瞬间将周围蠢蠢欲动、试图靠近的几十只晶蚁再次狠狠推开！甚至有几只靠得太近的，步了之前同类的后尘，甲壳灰白碎裂！
一条通往凝水玉脂节点的、宽约一尺的“安全”通道，在密密麻麻的黑色蚁潮中，被硬生生“撑”了出来！通道两侧的晶蚁疯狂涌动后退，幽绿的复眼中充满了惊惧，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通道只维持了短短三息！瓷光便迅速黯淡下去，那延伸出的光丝也消失不见。晶蚁群再次躁动起来，试图填补空缺。
但，三息，足够了！
温瓷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将怀中昏迷的谢迟昼用还能动的左臂死死箍住！然后，不顾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将身体的重心猛地向右侧——向那通往凝水玉脂节点的方向——狠狠一滚！
“呃——！”
身体砸在冰冷的晶藤地面上，剧痛让她差点昏厥过去。但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个散发着乳白微光的凹槽！
还有一半距离！
她右臂的瓷斑再次亮起！这一次光芒更加微弱，裂纹似乎更深了！冰冷的光华再次撑开蚁潮！
温瓷再次翻滚！每一次滚动，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血肉的抗议。右臂的瓷斑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驱动都带来灵魂被灼烧的剧痛和寿元加速流失的空洞感。脑子里那负债数字的闪烁频率快得让她眩晕。
近了！更近了！
当最后一次瓷光撑开蚁潮，温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谢迟昼的身体，猛地扑到了凝水玉脂凹槽的边缘！
她几乎瘫软在凹槽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右臂肘部的瓷斑光芒彻底熄灭，裂纹似乎凝滞了，但那冰冷的死寂感却更深地烙印在血肉里。周围的蚁潮在瓷光消失的瞬间再次蠢蠢欲动地围拢上来，却被谢迟昼身上那重新得到一丝喘息、微弱却依旧存在的银灰火焰屏障阻挡在外，形成僵持。
暂时……安全了？
温瓷看着凹槽内那层温润的玉脂，如同看到了生的希望。她艰难地抬起还能动的左手，颤抖着按了上去。
意念集中——水！
嗡。
凹槽内，清澈的水滴开始缓缓凝结。
温瓷低下头，看着怀中依旧昏迷、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的谢迟昼，他那苍白的嘴唇干裂起皮。她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捧起那刚刚凝结出的一小捧清水，凑到他的唇边。
冰冷的清水浸润了他干裂的唇，顺着唇角滑落几滴。
“喝……小煞星……快喝……”温瓷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和祈求。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呼唤，谢迟昼紧闭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喉结滚动，他无意识地、本能地开始小口吮吸那捧在手心的甘霖。
喝了几口水，温瓷又立刻集中意念，凝结出鸽蛋大小的营养膏，小心地掰开一点，塞进他的嘴里。谢迟昼在昏迷中本能地咀嚼、吞咽。
看着他喉结的滚动，温瓷紧绷到极致的心弦才稍稍松了一分。她自己也连忙捧起水喝了几口，又吞下一点营养膏。微弱的暖流在胃里散开，却无法驱散灵魂深处的冰冷和那如影随形的恐怖债务阴影。
【滋……系统底层逻辑……部分修复……】
【警告！宿主非法调用未知法则！加剧神魂创伤！】
【饲劫契约状态：严重紊乱！能量逆流残留！】
【负债重新计算完成：-11033.25功德点（日息50%已结算）。利息累积中……】
【宿主剩余寿元：2年11个月（因非法调用及伤势恶化大幅降低）！】
【目标人物（谢迟昼）生命体征：极危（道体反噬+能量过度流失）！】
冰冷的提示音重新变得清晰，带着修复后的冷酷，再次宣判。
温瓷靠在冰冷的晶藤凹槽旁，右臂是冰冷的瓷斑死寂，左腕是灼烫的裂痕烙印，怀里是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小煞星，脑子里是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恐怖债务。
深渊的呜咽在四周回荡，晶蚁幽绿的目光在屏障外虎视眈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