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赖
瑶笙怒气冲冲地走向萧夜烛的厢房,身后跟着众多侍从,还有魔族太子--雷墨池。
“抨!”
伴随着一声巨响,门被粗暴地砸开。瑶笙快步冲入房内,怒喝一声:“萧夜烛!!!”
萧夜烛猛的一颤,立即摸索着跑上前,在瑶笙面前一跪。
这下他真的害怕了,因为从声音能判断出来养母是真的气急了。
确实本来也应该是这个结果,他做出那个抉择就应该知道有这个结果。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在拿养母的底线和自己唯一的机会作斗争。
因为,萧夜烛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给他了。
萧夜烛端端正正地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感觉着养母走上前带来的阵阵寒风。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似乎是在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瑶笙怒视着跪在地上的玄衣少年:“老实交代,忘情草在哪里?!”
萧夜烛沉默着,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
忘情草,是三百年前牧洛族人所养殖的一种灵草,因其难以培育,三十年才长成一株,且自带灵根,能够治百病,所以极为珍贵。
300年来,种族间战争不断,加上毫无节制的采摘使用,忘情草便只剩下了最后两株。其中一株养在九州天界顶级宗门--玄天门,另一株则被养在魔界紫竹宫。而现在,后者不翼而飞了。
瑶笙冷笑着:“不说是吧?好!”
她朝雷墨池递了个眼色,雷墨池立刻从侍从手里接过一根黑色长鞭。他望着萧夜烛,眼神中透出几分戏谑,随即抬手一挥!
“啪!”
鞭子毫不客气地咬上萧夜烛瘦骨嶙峋的后背。
“啪!”又是一鞭。
萧夜烛咬牙忍着,汗水已经浸透了眼睛上的黑绫。上次的伤还没好全,新伤和着旧伤,痛入骨髓。
“啪!”
萧夜烛猛地往前一倾,随即立刻伸手撑住身子,倔强地不肯倒下,仿佛是被闪电劈的焦黑的树木依然挺立在狂风暴雨中,坚守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他很清楚地知道,墨池完全是在把他当做一个玩物,肆意折磨。
“啪!”
第八鞭重重地敲下后,萧夜烛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倾,整个人往地上一倒,鲜血从嘴角汩汩流出。
雷墨池走到一边,满意地看着狼狈的萧夜烛。
瑶笙脸色阴沉的可怕。她走上前,俯下身子,伸手掐住萧夜烛的下巴:“说不说?嗯?说不说!?”
萧夜烛沉默着,汗滴淌进伤口,带着钻心的疼痛。血被瑶笙的手指抹开,全部糊在下巴上,黏糊糊的很难受。
他不能说。
宋南栖,他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他不能说。
瑶笙见他不说话,彻底怒了。她使劲将手一推,把萧夜烛狠狠地摔在地上。
“给我打!”瑶笙怒吼道。
雷墨池立刻走上前,挥起手里的鞭子又是一猛抽。
萧夜烛已经完全没有力气起身。他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任凭疾风暴雨没有尽头地肆虐。
大约一刻钟后,萧夜烛的神志开始渐渐模糊,绝望占据了他全部的意识。
然而,意识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坚定地呼唤着他,陌生而又熟悉:“阿烛!阿烛!”
是谁?
你是谁?
快来……救救我……
萧夜烛挣扎着看向四周。
漆黑
一片包裹着漆黑而又被漆黑包裹着的无尽的漆黑。
“阿烛!”
萧夜烛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难道,今天就是终点了吗?
有可能,这声音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或者与其说是幻觉,不如说是一种解脱吧。
无论如何。
最终的审判可能就要来了。
萧夜烛不知道雷墨池是什么时候停的手,他只是依稀察觉到后背突然轻了很多,然后自己的下巴又被人挑起。
朦胧的意识之中,他只隐隐约约听到养母说了一句话:“说还是不说?嗯?!”
他依然沉默着。
为了自由,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付出生命。
“呵,”瑶笙冷冷地笑着,“好,嘴比骨头都硬。”
她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一圈,最后望向蜷缩在地上的萧夜烛,眼睛里透露出不屑和嘲讽。
“萧夜烛,你知道萧寒熠毒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瑶笙冷若冰霜的声音响彻在屋内。
萧夜烛闻言一惊:妹妹?!
瑶笙发出几声轻笑,然后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萧夜烛的无助:“她每次毒发的时候没有解药时,她蜷缩在被子里,尽管是最厚的棉被,也让她冷得颤抖……”
萧夜烛猛吸一口寒气。
瑶笙没有理会他,而是不紧不慢地在他面前走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利剑般直戳他的心脏。
“没有解药,她燃起了火炉试图取暖,然而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手上脖子上青筋暴起……”
“没有解药,她吐出的满口鲜血,已经足以染红她厢房地板的每一个角落了。”
“没有解药,她痛苦地呻吟,骨髓深处传出来的痛,让她站不稳身子……”
“不要--!”萧夜烛再也听不下去了。
瑶笙不屑地望了他一眼:“然而,他的哥哥却想着背叛……”
“不要……不……不要!!”萧夜烛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不要杀她,不要杀她!”
“啪!”
雷墨池又狠抽了一鞭子:“不知好歹的孽种!”
萧夜烛蜷缩着不敢说话,绝望把他包裹在无尽的深渊中,他喘不过气。
瑶笙开口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忘情草在哪里?!”
怎么办……
如果不说,他和妹妹都将没有以后……
可如果说了,会牵连到他,自己也会生不如死……
罢了,自己的事,就不要再连累第三个人了。
瑶笙的脸色渐渐沉下来。
“好,这是你的选择。”
*
“放开我!你们这群畜牲,没有资格碰我!!”
萧夜烛使劲挣扎着,两个强壮的侍卫紧紧抓着他往牢房里送。
“死瞎子,老实点!不然把你腿也废了!!”
“抨!”
萧夜烛被两个侍卫往里面一推,铁栅栏门沉重地关上了。
萧夜烛强忍着疼痛站起身,飞奔上前抓住铁栅栏,死命摇晃着栅栏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有本事就杀了我!放我出去!!!”
铁栅栏门被摇得咯吱作响,却纹丝不动。
萧夜烛仔细一听,意识到周围已经没有人了。他更加恼怒,歇斯底里地猛撞铁栅栏门,铁栅栏门没撞动,自己倒是被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他只好撒手,四下摸索着,可四周都是坚硬的墙壁。
他伸手沿着墙向上摸索,摸到一块凹进去的墙壁,再往上摸,好像是一块玻璃,那是窗户吗?
于是,他又不顾一切地使劲推,推不动后,干脆直接撞,然而把头撞破了,鲜血顺着脸颊流下,热腾腾的,却把他的心凉透了。
疼痛像一个魔鬼一般要挟着他,他只好撒手,摸索着坐到墙角,叹了口气。
后来,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他似乎朦朦胧胧听到了雨声,还有一阵呼唤:
“阿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