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影交易
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死死掐住洗手台边缘。水龙头滴落的水珠在镜面游动，像一串即将断开的银链。十一点五十分，现实世界还有十分钟。
"哥哥..."
妹妹的声音从镜面深处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我看见她被锁链吊在半空，靛蓝色纹路正顺着锁骨蔓延。那些纹路和我手腕上的伤疤如出一辙，每延伸一寸就泛起幽光。
"林先生考虑得如何？"黑西装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却发现浴室空无一人。再回头时，镜中男人已经站在身后，左手捏着支票，右手按着太阳穴——那正是我头痛的位置。
"别碰镜子！"我大吼一声砸向镜面，拳头却穿过虚空。男人的身影像水中倒影般晃动，指尖距离妹妹的锁链只剩半寸。
"林瑶的生命值每分钟都在流失。"他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刺痛，"而你..."修长的手指突然穿透镜面，冰凉的触感抓住我的手腕，"还在犹豫什么？"
剧痛从伤口炸开，我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蒸发。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无数画面在眼前闪现：七岁生日时妹妹踮脚为我戴上纸皇冠；暴雨天她把伞塞给我，自己淋湿半个身子；上周深夜，她蜷缩在沙发里等我送完最后一单...
"够了！"我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茉莉香在口腔弥漫。男人的笑容凝固了："你知道代价。"
"我不在乎。"我攥紧口袋里的小镜子，符文烫得惊人，"我要见她真人。"
男人轻轻鼓掌，镜面哗啦碎成蛛网。我踉跄着跌进黑暗，落地时踩到某种粘稠的液体。抬头望去，妹妹正被三根锁链钉在墙上，靛蓝纹路已经蔓延到耳后。
"瑶瑶！"
"别过来！"她突然尖叫，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这才发现地面爬满藤蔓纹路，每条纹路尽头都系着铃铛。最粗的那根纹路直接连着妹妹心口，泛着诡异的红光。
黑影在角落凝聚成人形，鸦羽斗篷下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很感人的兄妹情，可惜..."他打了个响指，妹妹脖颈处突然浮现金色刻度，"只剩下七根白发。"
我摸向鬓角，那里果然多了道裂痕。男人优雅地摘下墨镜，露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脸："用你的命换她的命，公平交易。"
"放屁！"我扑向妹妹，却被无形屏障弹回。藤蔓纹路突然躁动起来，铃铛接连炸响。男人叹息着抬起手，妹妹胸口的纹路骤然发亮。
"等等！"我嘶吼着举起小镜子，符文化作流光射向天花板。金光在空中凝成钥匙形状，锁链应声崩断一根。妹妹坠落的瞬间，男人伸手虚抓，她整个人突然静止在半空。
"聪明的孩子。"他指尖轻点，妹妹悬空的身体开始旋转，"但不够。"
我冲上去扯住妹妹的脚踝，藤蔓纹路突然疯长缠住双腿。更多铃铛炸裂声中，我听见男人说："你不是唯一候选人。"
这句话让我浑身发冷。妹妹的眼泪滴在我手背，滚烫如火。锁链又断两根，但新的纹路正从我们相触处蔓延。
"什么意思？"我咬牙问道。
男人露出悲悯的表情，妹妹的瞳孔突然闪过金光："双生子最适合做对照实验，不是吗？"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医院里温柔的主治医生，巷子里递来糖果的陌生人，甚至三年前撞断我腿的醉汉——他们的眼睛都在同一刻闪过金光。
"所有遭遇都不是偶然。"男人的声音像催眠曲，"你在出生前就被选中了。"
妹妹突然笑了，胸前的伤疤泛着红光："现在轮到我了。"
我感觉手腕处一阵灼热，白发突然绷直指向妹妹心口。男人脸色微变，妹妹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靛蓝纹路像活物般往我手臂爬。
"瑶瑶！"
"快走！"她咬破嘴唇，血珠溅在我脸上，"他们在...复制..."
男人突然暴起，手掌按向妹妹额头。我扑过去格挡，肋骨发出脆响。血从嘴角溢出，在地上画出新的纹路。那些纹路和妹妹胸口的伤痕渐渐重合，开始发出幽蓝光芒。
"时间到了。"男人冷笑，站台顶棚轰然倒塌。我抱起妹妹坠落，落地时恰好踩在某个纹路交叉点。空间扭曲了。
我们穿过层层叠叠的镜面，最后摔进一个布满裂痕的房间。四周墙壁全是镜子，每面镜子里都在重播不同时间段的画面——我送外卖的日常、深夜在街头游荡的身影、还有...
"这是哪里？"我轻声问怀中的妹妹。
"我们的...家。"她睁开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镜渊最深处。"
我想说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碎裂声。最大的那面镜子出现蛛网状裂纹，金色光芒从裂缝中渗出。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正在苏醒。
"别碰那些镜子！"妹妹突然抓住我手腕，"每面镜子都是记忆封印，打破就会..."
她话音未落，第一道金光已穿透镜面。我看到七岁时的自己蹲在墙角哭泣，远处传来母亲的哭喊声。那声音和此刻的警报声一模一样。
"哥哥小心！"妹妹推开我。某个身影从镜中窜出，抓住了她的脚踝。那是另一个"林瑶"，但眼神冰冷，胸前的伤疤泛着红光。
我扑过去扯住妹妹的手，三方拉扯间，我们同时跌进那面镜子。
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实验室里的试管、写满数据的白板、还有..."停！"我大吼一声，抓住某个画面。那是张泛黄的实验记录，上面赫然写着"双生子基因同步率99.8%"。
妹妹突然笑了："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我们互相伤害了吧？"
她胸口的伤疤开始发光，和我手腕上的白发产生共鸣。某种温暖的力量顺着相连处流动，我感觉体内涌起奇异的暖流。
"不是互相伤害..."我盯着她逐渐恢复血色的脸，"而是互相拯救。"
背后的镜面接连碎裂，金光越来越盛。我握紧妹妹的手："准备好一起醒来没有？"
她眼中泪光闪烁："这次换我保护哥哥。"
我们十指相扣，朝着光芒最盛处走去。身后传来镜子全部碎裂的声响，像是无数枷锁同时崩断。
我握紧妹妹的手，朝着光芒最盛处走去。身后传来镜子全部碎裂的声响，像是无数枷锁同时崩断。
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等视线恢复时，我们正站在医院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味扑面而来，墙上的日历显示三年前的日期——正是我车祸那天。
"哥哥..."妹妹扯了扯我衣角，"你看。"
病房里，两个身影正在交谈。一个是主治医生，另一个穿着黑西装——和之前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的脸。
"林瑶的情况不太稳定。"医生翻着病历，"她坚持要和哥哥在同一间病房..."
"这是实验必须的。"黑西装男人打断他，"双生子同步率已经达到95%，很快就能进入最终阶段。"
我浑身发抖，妹妹抓住了我的手。她的体温比平时低很多，但掌心依然潮湿。
"嘘..."她把手指竖在唇边，"我们得躲起来。"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妹妹拉着我钻进消防通道，黑暗中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水味。我们一层层往下跑，直到看见急诊大厅的灯光。
玻璃门外警笛声由远及近。妹妹突然停下脚步："等等。"
她盯着大厅里一张轮椅。那上面坐着个少年，右腿打着石膏——是我车祸后的样子。
"他们在重演。"妹妹的声音发颤，"快走！"
我们冲出医院时撞倒了什么人。纸袋里的苹果滚了一地，有个小女孩蹲在地上捡。妹妹突然僵住了身体。
"怎么了？"
"那个女孩..."她咬着嘴唇，"三年前根本不存在。"
我回头望去，小女孩正朝我们微笑。她胸前别着枚金色铃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