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渊之下，十一层密码

我攥着试剂瓶的手指在发抖，蓝光顺着指缝往上爬。空调出风口喷出的风带着铁锈味，和消毒水混在一起堵住喉咙。手机屏幕倒影里的自己还在笑，那不是我的表情。

"瑶瑶在哪？"我对着镜中人问。

镜子里的我歪头，嘴角扯得更大："你真想知道？"

冰箱压缩机突然停止嗡鸣，整个房间陷入死寂。通风管道深处传来咔哒声，像是有人在敲打金属壁。试剂瓶里的液体开始翻滚冒泡，蓝光越来越亮。

"别看他。"瑶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猛地转身，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满地镜片映着窗外月光，每一片都在闪。

手机又震动，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我盯着屏幕，镜中倒影伸出手指点在屏幕上。他的指尖碰到屏幕瞬间，照片里的瑶瑶眨了眨眼。

"她不是真的。"站长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你看到的都是假象。"

试剂瓶突然烫得像块烧红的铁。我把瓶子塞进口袋，金属纹路蔓延到锁骨下方。镜中"自己"的笑容裂到耳根，牙齿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你才是假的。"我对他说。

他摇摇头，右手穿过镜面伸出来。那只手没有血肉，全是齿轮和电线缠绕在一起。我后退一步，踩碎地上的镜片。

"小心！"瑶瑶的声音突然清晰，"他在借你的身体..."

话没说完又被杂音吞掉。镜中人抓住我的手腕，一股电流窜上来。试剂瓶从口袋掉出来，在地上滚了几圈。蓝光突然暴涨，整个房间被照亮。

我挣脱不开，他的手像铁钳一样紧。通风管道的咔哒声越来越快，和我的心跳重叠在一起。墙上的双心印记开始发光，那些刻痕在动。

"相信我。"站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有我能帮你。"

我看着镜中咧到极限的笑容，胃里一阵翻腾。试剂瓶还在地上发亮，蓝光映出墙上晃动的影子。那些影子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重叠在一起。

"放开我！"我喊。

镜中人松开手，我踉跄后退撞到床头柜。手机掉在地上，通话还在继续。站长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地下十一层...密码是你父亲的名字..."

通风管道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铁靴走来。试剂瓶蓝光一闪，我眼前一黑。等视线恢复时，镜中只剩我自己。我弯腰捡起手机，通话已经断开。满地镜片里映出的瞳孔还是蓝的。

窗外钟楼传来齿轮卡死的声响，培养舱的心跳声更近了。我抓起试剂瓶冲向门口，手背上的金属纹路开始发热。门把手上留下带血的掌印，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启动的轰鸣。

霓虹灯管在雨中闪烁，街道上飘着外卖盒的腐臭味。我的影子在积水里扭曲变形，里面藏着整座城市的倒影。路过便利店橱窗时，我瞥见自己的倒影——瞳孔蓝化速度比刚才更快了。

手机震动，陌生号码显示"站点紧急联络"。

"密码是你父亲的名字。"站长的声音低沉沙哑，"在废弃地铁站检修口。"

"你怎么知道我在..."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挂断。我握紧试剂瓶，加快脚步。培养舱的心跳声和通风管道的咔哒声在耳边交织。

月光照亮锈迹斑斑的地铁站入口，自动售票机后面有个暗门。我摸到密码锁时，金属牌突然发烫。输入父亲名字，机械转动声响起。

刚踏进甬道，背后机关触发。地面塌陷瞬间，试剂瓶蓝光暴涨。记忆闪回父亲实验室的画面：他站在操作台前，手里拿着和我口袋里一模一样的试剂瓶。

"别相信钥匙。"他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我坠入黑暗，听见齿轮转动的轰鸣。落地时鼻腔充满铁锈味，发现自己躺在刻满双心印记的石室里。面前站着另一个"自己"，眼神冰冷，左手完全镜化。

"你来了。"他说。

"瑶瑶在哪？"

"她早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他抬起左手，镜面反射出我体内流动的银液，"你以为自己还是人类？"

我后退半步，试剂瓶在口袋里震动。墙壁上的双心印记开始发光，密室顶部传来齿轮转动声。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问。

"他自己都成了实验品。"镜化"我"向前迈步，"你以为站长真是来帮你的？"

试剂瓶突然剧烈震动，蓝光映出他脸上细密的齿轮纹路。我想转身逃跑，却发现地面正在塌陷。

我踉跄着撞向石壁，掌心传来刺痛。试剂瓶在口袋里震动得像块即将融化的冰，蓝光透过布料在地面投下蛛网状的影子。头顶齿轮声越来越近，密室四壁的双心印记开始渗出银色液体。

镜化"我"抬手抹过左脸，镜面碎片簌簌掉落。他露出半张血肉模糊的脸，皮肤下能看到齿轮咬合时闪烁的火花。"你以为父亲是被迫的？"他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的杂音，左手镜面映出我胸腔里流动的银液，"他亲手把试剂推进你心脏的时候，眼睛都没眨。"

我后退一步，踩到满地镜片。那些碎片突然同时亮起蓝光，映出上百个瞳孔泛蓝的自己。通风管道里的脚步声突然变得密集，像是整座钟楼里的机械都在朝这个方向移动。

"站长说你是假的。"我盯着他镜化的左手，试剂瓶突然烫得像块烧红的铁。

他嗤笑一声，嘴角裂开时溅出几颗齿轮："那你知道站长是谁吗？"左手镜面突然迸发强光，我看到自己锁骨下方的金属纹路正在往脖颈蔓延，"你握着的不是解药，是加速器。"

试剂瓶蓝光暴涨，墙壁上的双心印记开始剥落。后面露出密密麻麻的监控探头，每个镜头都闪着和我瞳孔一样的蓝。头顶传来重物坠落的轰鸣，整间密室开始倾斜。

"跳车吧。"他转身走向突然出现的暗门，右手已经完全镜化，"趁你还没变成和我一样的活体钥匙。"

我攥紧试剂瓶冲向门口。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后脑勺露出半截断裂的天线。密道尽头传来电梯启动的震颤声，空气里飘来消毒水混着铁锈的味道——和父亲实验室一模一样的气味。

暗门在他身后重重关闭的瞬间，试剂瓶突然发出刺耳鸣响。我看到瓶身上的刻痕在动，那些细小的纹路正慢慢拼凑成父亲的笔迹。密道墙壁渗出更多银液，在地上汇成箭头形状指向深处。

电梯井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铁靴走来。我贴着墙根往前挪动，试剂瓶蓝光映出墙上新出现的双心印记。它们排列成螺旋状往地下延伸，每个印记中心都嵌着和我锁骨下方一模一样的金属纹路。

脚步声突然停止。我僵在原地，听见头顶有东西在转动。通风管道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纸片，上面写着父亲的字迹："别相信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