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雨夜的急诊室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子,我拿着酒精棉球擦抢救车把手,擦得发白。窗外的雨下得邪乎,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响,跟过年放鞭炮似的。护士长叉着腰站旁边,盯着我动作:"小棠,发什么呆呢?擦三遍了都,手套都快磨破了。"
我哦了一声,直起腰。后背有点酸,想起昨天在雪地里爬密道的事,骨头缝里还疼。口袋里手机震了一下,是微信消息。我摸出来看,屏幕上还是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谢谢你的血,小棠。我在长安等你。——荀彧"
心里跟猫抓似的,痒得不行。这都一整天了,系统除了刷"寻找时空裂缝"的任务提示,屁反应没有。电量就1格,跟手机快没电似的,看着就心慌。
"唉,这鬼天气。"旁边小护士小李望着窗外叹气,"刚才听新闻说,长安街那边积水都没过膝盖了。"
我手里的酒精棉球"啪嗒"掉地上。长安街?这名字跟针似的扎我一下。
"还愣着?"护士长拍我后背,"快去看看三号床的药换了没!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要不是看你前几天被除颤仪电到,早让你回家歇着了。"
我捡起棉球扔进垃圾桶,往病房走。走廊里人来人往,脚步声、说话声、监护仪滴答声混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好像少了点什么。走两步才想起来——没中药味。昨天这时候,我还在给荀彧煮草药呢,满鼻子都是苦兮兮的味道。
手机又震了,这次是系统界面自己弹出来,还是那个破CRT风格,闪得我眼睛疼。右上角电量条红通通的,就1格电,下面飘着行字:"寻找时空裂缝(0%)——提示:裂缝常伴随时空错位现象出现"
时空错位?我正琢磨什么意思,急诊大厅突然炸开一阵乱。有人喊:"救护车来了!快推床!"
声音刚落,大门"砰"地被推开,风夹着雨灌进来,带着股泥腥味。两个 paramedic 推着担架床往里跑,监护仪的警报声响得跟拉警报似的。床上躺着个老人,盖着蓝白条纹的急救毯,头发白花花的,贴在汗湿的额头上。
我条件反射地冲过去:"什么情况?"
"在路上捡到的!"paramedic 一边跑一边喊,"发现时晕倒在街边,穿得特别奇怪,好像是个古装剧演员?"
古装?我心一跳,赶紧跟上。到抢救室门口,护士已经准备好器械了。我掀开急救毯一角,不由得啧了一声——还真是古装。青灰色的长袍,料子看着不错,就是脏得厉害,袖口磨破了边。老人双目紧闭,眉头皱得死紧,左手死死按在胸口,手指蜷着,指节发白。
"血压?"我问。
"60/40,心率130,室性心动过速!"
"建立静脉通路,0.9%氯化钠500ml,快速滴注!"我一边下指令一边摸老人脉搏。手腕细得跟柴火棍似的,皮肤凉得吓人。指甲缝里有泥,还有点暗红色的东西,看着像血痂。
"小棠,心电图!"
我接过心电图机的导联线,刚要往老人身上贴,他突然"唔"了一声,眼睛睁开条缝。那眼睛浑浊得很,可盯着我的时候,突然亮了一下,跟快没电的灯泡似的。
"准备除颤仪!"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眼神...怎么那么熟悉?
老人突然动了,手猛地抓住我手腕。力气大得吓人,我差点把导联线拽掉。
"嘶——"我疼得抽口气。这感觉...跟荀彧上次抓我手腕时一模一样!
"长..."老人嘴唇动了动,声音哑得像砂纸磨玻璃,"长..."
"大爷,您放松,我们在救您。"我想把手抽回来,可他抓得更紧了。
"长安..."他终于说清楚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像是要看穿我骨头,"去长安..."
我脑子里"嗡"一声,跟系统死机似的。长安?荀彧短信里说的就是长安!
"家属来了吗?"护士长扒拉门口问。
"没!现场没找到身份证,就一个破玉佩!"警察跟着跑进来,手里拿着个证物袋。
我眼角余光瞥见证物袋里的东西,呼吸突然停了。那玉佩...青绿色的,上面雕着只鹰,鹰嘴那里有个小缺口——跟荀彧给我的那块苍鹰令牌,长得一模一样!
"不可能..."我下意识喃喃自语。
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胸口起伏得厉害。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开始乱跳,变成一堆锯齿。
"室颤!准备除颤!"我大喊一声,甩开老人的手,抓过导电膏。
"充电200焦耳!"
"所有人离开病床!"
我把电极板按在老人胸口,深吸一口气。按下放电按钮的瞬间,老人突然又睁开眼,死死盯着我。他张了张嘴,说了句话,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我没听清,刚要问,手里的除颤仪突然"滋啦"一声,爆出串火花!一股电流顺着胳膊窜上来,疼得我一哆嗦。
"啊!"我叫出声。
老人胸口的衣服突然被撑开,玉佩从里面掉出来。不是证物袋里那个,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两个玉佩一碰到一起,"嗡"一声,发出刺眼的白光。
"怎么回事?!"护士长尖叫。
抢救室里的东西开始晃。监护仪、输液架、药柜...全都摇摇晃晃地飘起来。同事们吓得嗷嗷叫,往门口跑。我站在原地动不了,像是被钉子钉住了。白光越来越亮,把老人和我都包在里面。
老人突然笑了,嘴角咧开个诡异的弧度。他抬起手,指向我胸口。
"先...生...等你..."
这几个字像重锤似的砸我脑子里。我突然想起来了——荀彧消失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不——!"我想后退,可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玉佩那里传来,把我往前扯。手里的除颤仪嗡嗡作响,电极板上的电流"噼里啪啦"地闪,跟过年放的烟花似的。
白光刺得我睁不开眼,耳朵里全是嗡嗡声。消毒水味慢慢变了,变成一股淡淡的檀香,还有点血腥味。
系统界面突然在眼前弹出来,闪得跟霓虹灯似的:"警告!时空锚点重叠!能量共振!"\
"检测到历史关键信息:长安/麦毒"\
"时空通道强制开启..."\
"能量不足...借用医疗设备电力补充..."\
"目标坐标:长安..."
我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像被风吹起来的塑料袋。
"荀彧..."我咬着牙念他名字,"这次你最好真的在等我..."
白光把我整个吞进去。最后一眼,我好像看见抢救室的窗户外面,雨幕里站着个穿古装的人影,手里拿着个玻璃输液瓶,月光照在上面,闪闪发亮。
\[未完待续\]额头砸在青砖地上的疼把我拽回现实。
檀香混着血腥味更浓了,还多了马粪和烤饼的味道。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照着我眼前的青石板路。
"啧。"我撑着胳膊坐起来,后背疼得倒抽气。抢救室的白大褂沾满泥点,左袖子燎了个洞,露出被电击灼伤的红痕。手里还攥着那台除颤仪,电极板上的导电膏蹭了满手黏糊糊的。
"这他妈是哪儿?"我低骂一声。
眼前是条窄巷子,两侧是灰扑扑的土坯墙,墙头上支棱着几根枯草。远处传来梆子声,"咚——咚——"两下,带着回音。不是医院走廊的监护仪,也不是汉末军营的刁斗声。
系统界面突然在眼前闪了一下:"电量:3%(不稳定)",下面还飘着行小字:"时空通道异常关闭,当前坐标:长安(东汉末年),误差范围±5km"。
"东汉末年?"我愣住了,"不是说长安吗?怎么又回来了?"
巷子口传来脚步声,噔噔噔的,听着挺急。我赶紧往墙根缩了缩,把除颤仪藏到身后。倒不是怕人,主要是这玩意在古代太扎眼,总不能说自己是从未来送急救设备来的吧?
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说话声。两个男声,一个年轻点的,一个老的。
"先生放心,那批麦种已经按您的吩咐换了,绝对干净。"年轻的说,声音有点抖。
"干净?"老的冷笑一声,"李将军的人盯着呢,干净不干净不是你我说了算。"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那东西掺得匀不匀?别让人看出来。"
"匀!小的亲自盯着磨的,混在麸皮里,谁也看不出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麦种?掺东西?难道就是那老人说的"麦毒"?
脚步声到了巷口,两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走了过去。前面的中年汉子腰间挂着个麻袋,走路时哗啦哗啦响,像是装着什么颗粒状的东西。后面跟着个小年轻,缩着脖子,时不时回头张望。
等他们走远了,我才松了口气,后背全是冷汗。刚要站起来,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嘶——"我疼得差点叫出声,这力道,这位置,跟急诊室里那老人抓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猛地回头,月光下站着个穿深色长袍的男人,头发用玉簪束着,看不清脸。手里拿着个东西,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是我掉在抢救室的手机!
"你是谁?"我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可他抓得更紧了。
男人慢慢抬起头。
我看清他脸的瞬间,呼吸突然停了。
"小棠。"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点沙哑,"我说过,我在长安等你。"
是荀彧。
可又不太像。他瘦了好多,眼下有青黑,胡茬也没刮干净。最奇怪的是他穿的衣服,虽然也是深色长袍,却不是我记忆里那身精致的锦缎,料子粗糙得很,袖口还缝了块补丁。
"你..."我脑子有点乱,"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
"不是在许昌吗?"他替我说完,嘴角勾起个苦涩的笑,"说来话长。你先跟我走,这里不安全。"
"等等!"我拽住他,"急诊室那个老人是谁?还有麦毒,到底怎么回事?"
荀彧的脸色沉了下去,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那是我恩师。他发现了李傕郭汜往军粮里掺东西的事,被追杀到时空裂缝附近..."
"军粮?"我心一跳,"就是刚才那两个人说的麦种?"
荀彧点头,眼神里有种我没见过的疲惫:"李傕要用毒麦控制献帝...跟我来,我路上慢慢跟你说。"
他拉着我往巷子深处走。我一边小跑一边回头看那台除颤仪,它还躺在原地,在月光下像个沉默的怪物。
"那东西..."
"别管了。"荀彧头也不回,"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杨修,他手里有解毒的方子。"
"杨修?"我脚步一顿,"他也在长安?"
荀彧突然停住脚步,猛地把我拽到墙根,用身体挡住我。巷子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说话。
"仔细搜!别放过任何一个巷子!"
"丞相说了,找到穿奇装异服的女人,格杀勿论!"
我心里咯噔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大褂——这不就是他们要找的"奇装异服"吗?
荀彧从怀里掏出件深色斗篷,披在我身上,帽子拉得很低。他的手指碰到我脖子的时候,我感觉他在抖。
"跟着我,别说话。"他低声说,然后牵着我的手,大摇大摆地往巷子口走。
"站住!干什么的?"两个穿铠甲的士兵拦住我们,手里的长矛闪着寒光。
荀彧不慌不忙地掏出块木牌递过去:"奉常府的,巡夜。"
士兵接过木牌看了看,又打量我们两眼。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全是汗。突然感觉荀彧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他的指尖冰凉。
"奉常府的?"士兵怀疑地皱眉,"这么晚了巡什么夜?"
"刚收到消息,有细作混进城了。"荀彧语气平静,听不出一点异样,"怎么,两位要拦着我们办案?"
士兵对视一眼,有点犹豫。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
"将军!这里有情况!"一个士兵突然大喊。
荀彧脸色一变,拉着我就往旁边的岔路跑。身后传来士兵的怒喝声和脚步声。
"跑!"他低吼一声,拽着我狂奔。
巷子七拐八绕的,跟迷宫似的。月光被两旁的高墙挡住,眼前一片漆黑。我跟着他跌跌撞撞地跑,白大褂的下摆被什么东西勾住了,撕啦一声扯破了。
"抓住他们!"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
荀彧突然停下,把我推进旁边一扇破木门里。"进去躲着!别出声!"他低声说,然后转身就跑,故意弄出很大的脚步声。
"这边追!"士兵们的声音跟着远去了。
我靠在门后,捂着胸口大口喘气。后背的伤口又裂开了,疼得钻心。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才看清这是个废弃的院子,角落里堆着些干草,空气中弥漫着霉味。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荀彧的闷哼声。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荀彧?"我下意识地想冲出去,刚摸到门闩,就听到有人说话。
"荀文若,没想到你还敢回长安。"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丞相真是瞎了眼,当年就该杀了你!"
"李傕..."荀彧的声音有点虚弱,像是受了伤,"你谋反作乱,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天下人?"那人嗤笑一声,"等我杀了献帝,掌控禁军,天下就是我的!倒是你,勾结外敌,私藏细作..."脚步声越来越近,"说,刚才那个穿奇装异服的女人是谁?"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发现了?
手里突然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那台除颤仪!我什么时候把它带来的?
院子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月光照进来,照亮了门口那个穿铠甲的男人——满脸横肉,眼神阴狠,手里的长刀滴着血。
是李傕!
他身后躺着两个士兵,一动不动。荀彧靠在墙上,胸口插着一支箭,脸色惨白,嘴角带着血沫。
"找到了。"李傕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露出个狰狞的笑,"这女人穿的是什么鬼东西?"
我握紧了手里的除颤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拼了!
就在这时,荀彧突然动了。他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李傕,大喊:"小棠!快走!"
李傕没防备,被他扑了个正着,两人一起摔倒在地。长刀"哐当"一声掉在我脚边。
我看着倒在地上的荀彧,又看看那把刀,脑子一片空白。
"还愣着干什么!"荀彧嘶吼着,脸上全是血,"走啊!"
李傕怒吼着推开荀彧,抓起地上的刀就朝我砍来。
我下意识地举起除颤仪挡在身前。
刀尖砍在电极板上,"当"的一声,迸出一串火花。
与此同时,除颤仪突然发出嗡的一声,屏幕亮了——上面显示着一行字:"电量:10%,模式:除颤"。
李傕被火花吓了一跳,愣了一下。
就是现在!
我抓起除颤仪,按下了放电按钮。
一股巨大的电流从电极板涌出,击中了李傕。他惨叫一声,身体像被煮熟的虾子一样弓起来,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整个人抽搐着倒了下去。
我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除颤仪,又看看地上抽搐的李傕,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这玩意...居然在古代还有电?
突然听到荀彧的咳嗽声。我回过神,赶紧跑过去扶他。他胸口的箭伤还在流血,脸色白得像纸。
"荀彧!你怎么样?"我手忙脚乱地想给他止血,可身上除了白大褂什么都没有。
他抓住我的手,摇了摇头,眼神却很亮:"小棠...我们得去...皇宫...献帝危在旦夕..."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当——当——当——"
荀彧的脸色大变:"宫变了!"
我心里一沉,想起刚才那两个汉子说的毒麦。难道他们已经动手了?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突然在眼前闪了一下,上面显示着:"电量:1%,警告:能量即将耗尽"。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检测到重大历史节点:李傕之乱(麦毒事件),请宿主立即阻止"。
"阻止个屁啊!"我低骂一声,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荀彧,又看看地上抽搐的李傕,再想想皇宫里可能发生的事,头皮一阵发麻。
这东汉末年,还能不能让人好好救个命了?
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更多的脚步声,还有人喊:"将军!出什么事了?"
荀彧猛地抓住我:"走后门!去太傅府找马日磾!告诉他...麦毒..."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我看着晕倒的荀彧,又看看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咬了咬牙。扛起荀彧,捡起地上的刀,往院子后面跑去。
后门虚掩着,外面是另一条黑漆漆的巷子。我扛起荀彧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系统你个坑爹货,等我回去非投诉你不可!
突然脚下一绊,我和荀彧一起摔在地上。他闷哼一声,箭伤好像更严重了。
巷子口传来火把的光亮,还有人喊:"在这儿!他们在这儿!"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火把,又看看怀里昏迷的荀彧,握紧了手里的刀。
看来,今晚是没法善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