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北境蛛踪，旧痕新网
北境的风裹着冰碴，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凯和雪奈抵达地热裂缝附近的部落时，正赶上一场诡异的“冰蝗灾”——数以万计的冰蓝色蝗虫啃食着刚抽芽的冬麦，蝗虫飞过的地方，土地上会留下蛛网状的淡痕，散发着影织者特有的异香。
“这不是自然灾害。” 雪奈蹲下身，指尖的龙气拂过那道蛛网状淡痕，冰蓝色的光晕瞬间变得紊乱，“是有人用暗影蛛丝催生的，这些蝗虫的翅膀上，全是影织者的能量。”
部落的老祭司拄着蛇头拐杖，脸色凝重地看着被啃食的麦田：“三天前开始的，一开始只是几只，后来越来越多……我们的萨满试着用净化术驱赶，可每次净化完，蝗虫反而更多，像是被什么东西指引着过来的。”
凯的目光扫过远处的地热裂缝，裂缝口萦绕着淡淡的灰雾，与他印象中“地热晶石该有的热气蒸腾”截然不同。他指尖凝聚起一缕圣光，朝裂缝方向探去，圣光刚靠近灰雾，就像撞上了一张无形的网，被弹了回来，光晕上甚至沾了几根极细的黑色蛛丝。
“裂缝被人动了手脚。” 凯沉声道，“有人用暗影蛛丝封锁了地热能量，还把晶石的位置标记给了蝗虫——它们啃食的麦田，正好是通往裂缝的路线。”
雪奈的冰蓝色眼眸眯起，忽然看向老祭司的蛇头拐杖：“您的拐杖，最近是不是换过蛇头？” 那蛇头的眼睛是用黑曜石做的，此刻正反射着诡异的红光，与之前艾琳公主袖口的暗影石气息相似。
老祭司一愣，下意识地握紧拐杖：“是、是前阵子一个路过的商人送的，说能驱邪……”
“这不是驱邪，是定位。” 雪奈抬手，龙气凝聚成冰棱，轻轻敲在蛇头黑曜石上，黑曜石瞬间裂开，里面滚出一团缠绕着蛛丝的暗影核心，“影织者通过这个，知道我们来了。”
冰棱击碎暗影核心的瞬间，远处的冰蝗突然像失去了指引，纷纷坠地，化作黑色的粉末。地热裂缝的灰雾也散去一些，露出里面闪烁着红光的地热晶石——但晶石表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黑色蛛丝，像一张网裹住了整个裂缝。
“他们在怕融雪草。” 凯看着蛛丝缠绕的晶石，忽然明白过来，“融雪草生于地热裂缝，能克制他们的蛛丝，所以他们先用蝗虫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再用蛛丝封锁裂缝，阻止我们找到融雪草。”
雪奈走到裂缝边，龙气顺着蛛丝探去，感受到蛛丝里蕴含的能量比王城遇到的强了数倍，甚至能缓慢侵蚀她的龙气：“这些蛛丝里，混了‘遗忘之地’的腐气，难怪这么难缠。” 她忽然想起雪姬记忆里的片段，影织者的蛛丝能量越强，越依赖“织网者”的精神操控——也就是说，附近一定有影织者的核心成员在远程操控。
“找。” 凯的圣光扩散开来，像一张金色的网笼罩住周围的山谷，“他们的精神操控范围有限，最多在三里内。”
两人分头搜索，雪奈凭借龙气对蛛丝的敏感，很快在一处隐蔽的冰洞前停住脚步。冰洞门口的冰面上，有一行极淡的脚印，脚印边缘沾着与蝗虫翅膀上相同的黑色粉末，而冰洞深处，隐约传来丝绸摩擦的异香。
“在这里。” 雪奈对赶来的凯打了个手势，龙气凝聚成冰盾，“小心，里面可能有陷阱。”
冰洞内比想象中宽敞，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冰柱，冰柱上缠绕着黑色的蛛丝，蛛丝编织成一张复杂的网，网上挂着数十个透明的茧——里面裹着的，竟是北境几个部落的萨满，他们双目紧闭，眉心都有一个蛛网状的印记，显然被影织者控制了。
“织网者果然在这里。” 凯的圣光直指冰柱顶端，那里坐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脸上戴着银色的蜘蛛面具，指尖正缠绕着蛛丝，显然在操控冰柱上的网。
“勇者凯，雪姬雪奈。” 织网者的声音像无数丝线摩擦，带着诡异的回响，“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 他指尖一动，冰柱上的蛛丝突然收紧，茧里的萨满发出痛苦的呻吟，眉心的印记变得鲜红。
雪奈的龙气瞬间爆发：“放开他们！” 冰棱箭如暴雨般射向蛛丝，却被蛛丝弹开，冰棱上甚至沾了蛛丝，开始缓慢融化。
“没用的。” 织网者轻笑，“我的‘噬魂网’能吸收能量，你的龙气越强，网收得越紧。” 他看向凯，“勇者的圣光倒是能净化，可你敢试试吗？圣光一旦触及网，这些萨满的灵魂会和蛛丝一起被净化——你舍得？”
凯的圣光顿在半空。他能感觉到蛛丝与萨满的灵魂确实有连接，强行净化，无异于杀人。
雪奈却忽然笑了，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谁说要硬破了？” 她转身冲出冰洞，片刻后抱着一堆刚从地热裂缝附近摘的融雪草回来，草叶上还沾着滚烫的地热泉水，“忘了告诉你，雪姬的记忆里，融雪草遇热，汁液能化万物丝线。”
她将融雪草扔进冰洞中央的篝火里，滚烫的汁液混合着水汽蒸腾开来，遇到蛛丝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原本坚不可摧的噬魂网，竟像遇到沸水的糖丝，开始迅速融化！
“不可能！” 织网者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慌乱，他想收紧蛛丝，却发现蛛丝正在从内部瓦解。
凯抓住机会，圣光如利剑般劈向冰柱顶端，织网者躲闪不及，被圣光擦中肩膀，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皮肤上也有蛛网状的印记。
“下次见面，会让你们知道‘网’的真正力量。” 织网者留下一句狠话，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冰洞深处。
噬魂网彻底融化，茧里的萨满缓缓醒来，眉心的印记渐渐褪去，只是眼神还有些迷茫。
雪奈看着织网者消失的方向，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凝重：“他刚才面具裂开时，我看到他脖子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刻着‘三’。”
“三？” 凯皱眉，“难道影织者有多个核心成员，按编号称呼？” 他想起王城那只绣着蛛网的香囊，香囊里的蛛丝能量比冰洞里的弱，“或许编号越高，实力越强。”
两人走出冰洞，看着恢复平静的地热裂缝，融雪草在裂缝边悄然生长，叶片上的红光仿佛在提醒他们，影织者的网远未结束。
“你有没有觉得，” 雪奈忽然开口，“影织者好像很清楚我们的弱点？他们知道我在意无辜者，知道你不会轻易牺牲萨满，甚至知道融雪草的存在，却故意留了破绽让我们找到……”
凯点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织网者的撤退太轻易，就像故意让他们找到“融雪草能克制蛛丝”这个信息。更让他在意的是，织网者提到“网的真正力量”——那显然不是噬魂网这么简单。
回程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北境部落的信使，信使带来一个消息：王城以西的“圣光泉”突然干涸了，那里是凯补充圣光的重要源头。
雪奈和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圣光泉干涸，绝不是巧合。
影织者的网，不仅在北境，更在王城，甚至在他们力量的源头处，悄悄收紧。而那个编号“三”的织网者，或许只是个开始。
马车驶过北境的雪原，雪奈看着窗外掠过的冰原，忽然想起雪姬记忆里的一句话：“影织者的网，织了千年，他们等的，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一个‘破网’的契机。”
这个契机，会是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残留的龙气，又看了看凯手腕上流转的圣光，忽然觉得，他们或许不只是在破网，更像是在一步步走进影织者早已织好的、更大的局里。
而那个局的核心，可能比他们想象中，更接近他们的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