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药篓藏心事，指尖落温柔

暗影潮汐的痕迹在靠近青禾村时愈发明显。路边的野草成片枯黄，泥土泛着洗不掉的灰黑色，连晨露都带着淡淡的腥气。阿禾背着药篓走在中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篓边挂着的一串干花——那是灵蝶前天随手摘给她的，说是“雾隐林的安神花，挂着能睡好”。

干花的香气很淡，阿禾却总忍不住低头闻闻，鼻尖萦绕着那点属于灵蝶的、混着圣光的清爽气息，脸颊就会悄悄发烫。

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灵蝶的。或许是雾隐林里，灵蝶挡在她身前，圣光匕首划破影狼喉咙时的决绝；或许是篝火旁，灵蝶笑着教她认王城的星图，指尖偶尔碰到她手背时的暖意；又或许，只是看到灵蝶对着枯萎的草药叹气时，心里莫名想替她把所有烦心事都赶走。

“阿禾，你看这株‘枯荣草’。” 灵蝶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蹲在路边，手里捏着一株半死不活的草，草叶一半枯黄，一半泛着微弱的绿，“它的根须里有暗影能量，却还在挣扎着长新叶，像不像在跟暗影潮汐较劲？”

阿禾猛地回神，慌忙蹲下身，视线却没落在草上，而是落在灵蝶的手上。她的手指修长，虎口处有层薄茧，那是常年握匕首磨出来的，此刻正轻轻拂过草叶，动作温柔得不像个能挥刀斩魔物的人。

“阿禾？” 灵蝶见她发呆，笑着用手肘碰了碰她，“在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没、没什么！” 阿禾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指尖不小心碰到灵蝶的手腕，两人都愣了一下。灵蝶的体温比她高些，带着圣光的暖意，那温度顺着指尖爬上来，烧得阿禾心跳都乱了，“我在看……看枯荣草的根，或许用‘醒魂花’的汁液能中和它的暗影能量。”

她慌忙从药篓里翻出醒魂花，手指却抖得厉害，花茎不小心被捏断了。灵蝶笑着接过，帮她把断茎处的汁液滴在枯荣草的根须上：“别急，慢慢来。你比我懂这些，我跟着你学呢。”

阿禾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觉得灵蝶说话时的气息拂过耳畔，像雾隐林的风，轻轻挠着心尖。她偷偷抬眼，看到灵蝶的侧脸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睫毛长长的，比她见过的所有草药叶都好看。

“咳咳。” 雪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抱着手臂，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某些人再磨蹭，中午就只能啃干硬饼了。”

阿禾的脸更红了，赶紧低下头整理药篓，却没发现灵蝶也悄悄红了耳根，转身时顺手把那株沾了醒魂花汁液的枯荣草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凯走在雪奈身边，看着后面两个女孩的互动，低声笑：“你刚才那声咳嗽，比你的冰焰还能‘燎人’。”

“不然呢？” 雪奈挑眉，尾尖得意地晃了晃，“总不能看着某只小草药师把药篓里的草都捏碎吧？” 她嘴上调侃，心里却挺喜欢阿禾——这姑娘温柔又细心，灵蝶身边有个能让她软下来的人，挺好。

傍晚扎营时，灵蝶在练习新的圣光防御术，不小心被反弹的能量震得手肘发麻。阿禾看到了，默默从药篓里拿出一小瓶青色的药膏，走到她身边，声音细若蚊蚋：“灵蝶姐，这个……抹在发麻的地方，能缓解。”

药膏是她用青禾村的“舒筋草”熬的，特意加了点安神花，闻起来香香的。灵蝶接过小瓶，看着里面细腻的膏体，笑着说：“你连这个都备着？真是我们的‘移动药箱’。”

她倒出一点药膏，刚想往手肘上抹，阿禾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我、我帮你吧，你自己不好涂。”

指尖触到灵蝶手肘的皮肤时，阿禾的心跳差点蹦出来。灵蝶的皮肤温热，带着点薄汗，她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抹匀，指腹轻轻打圈按摩，生怕用力了弄疼她。灵蝶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看着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动，眼底的笑意渐渐温柔下来。

“好了。” 阿禾猛地收回手，像做错事似的后退半步，脸颊红得能滴出血，“应、应该管用。”

“谢谢。” 灵蝶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阿禾，你总是这么细心。”

阿禾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似的，软软的。她知道灵蝶只是把她当妹妹，可这声“细心”，却让她偷偷开心了好久。

夜里守夜时，轮到阿禾和灵蝶。篝火噼啪作响，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帐篷上摇摇晃晃。阿禾抱着膝盖，看着灵蝶擦拭圣光匕首，匕首的反光里，能看到灵蝶专注的眉眼。

“灵蝶姐，” 阿禾犹豫了很久，终于小声开口，“你……为什么要当守护者啊？”

灵蝶擦匕首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星空，声音里带着点怀念：“因为我妹妹。她以前总说，想成为能保护别人的人。后来她不在了，我就想，替她完成这个愿望。”

阿禾的心猛地一揪，她想起青禾村的村民，想起那些没能说出口的告别。她悄悄从药篓里拿出一个用草编的小蝴蝶，那是她趁白天休息时编的，翅膀上还沾着点醒魂花的粉末，“这个……给你。我娘说，蝴蝶代表‘想念能被听到’。”

灵蝶接过草蝴蝶，指尖轻轻捏着，蝴蝶的翅膀很软，带着草药的清香。她看着阿禾紧张得攥着衣角的样子，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真好看，我会好好收着的。”

阿禾的头发被揉得有点乱，心里却甜丝丝的。她看着灵蝶把草蝴蝶放进贴身的口袋，看着篝火映在她眼里的光，突然觉得，哪怕只是这样远远看着，能为她做点什么，就很好。

旁边的帐篷里，雪奈戳了戳凯的胳膊，小声说：“你看阿禾看灵蝶的眼神，跟你看我时一模一样。”

凯低笑，伸手把她揽进怀里：“那说明我们的灵蝶很招人喜欢。” 他顿了顿，吻了吻她的发顶，“不过，我看你的眼神，只有你能懂。”

雪奈的脸微红，却没反驳，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帐篷外的篝火还在燃烧，药香混着圣光的气息，在夜色里弥漫。阿禾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暗影潮汐能否被击退，更不知道自己这点小心翼翼的心事会飘向何方，但她知道，只要能跟着灵蝶，跟着大家一起往前走，就有光。

第二天清晨，灵蝶的匕首柄上，多了个小小的装饰——正是那只草编蝴蝶，被她用圣光小心地固定住，随着她挥刀的动作，轻轻颤动，像真的要飞起来似的。

阿禾看到时，脚步顿了顿，然后低头，嘴角悄悄扬起一个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药篓里的草药还在散发着清苦的香，只是这一次，香里藏着的，是比蜜糖还甜的、属于少女的心事。队伍继续前行，暗影潮汐的源头越来越近，而这段藏在草药香里的暗恋，也像枯荣草上的新叶，在并肩前行的日子里，悄悄舒展着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