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赌斗

软剑，因其剑身柔软如绢，力道不易掌握运用，习练时又须精、气、神高度集中，因此在剑器种类中属于难度极高的一类，与常见的硬剑有着显著的不同。

“咳咳，细如蚕丝的软剑……真是个疯狂的小家伙。”

阮慧鹏深吸一口气，不无感叹地说：“你知道么，你的这种剑茧虽然拥有巨大的杀伤力，但它也是所有软剑中最极端且最危险的一类。如果无法控制好它的用法，不仅容易伤到自己，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他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像是在权衡着什么。片刻后，他的语气变得郑重其事：“这样吧，难得遇见一个在剑道上有如此悟性的妙人儿，我可以教你「化剑为琴」的法式，让你能更好地掌控自己的剑器。”

霍雨浩愣了愣，旋即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雨浩：谢谢老师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想继续走我自己的路。我的剑不需要剑鞘，也不需要剑匣来安放。

理想中的剑茧，可以收束至指团大小，可以轻松隐藏在任何地方——藏在耳朵里，夹在发髻中，放在口袋里，绑在腰际，或是挂在衣物上，令人难以察觉，防不胜防。

雨浩：它本身就是最精致的凶兵，祭起之时让人无法察觉，弹指间便能斩人于无形之中。如果将它束缚于剑匣之中，那么它又能斩得了谁呢？

阮慧鹏愣住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略显瘦弱的少年身上，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他强势拒绝别人的请求，而今天却是他首次主动提出要传授技艺给别人，结果却遭到了回绝。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有趣，真有趣。你是头一个敢在我面前这么说的人……那么这样吧，我们来切磋一下，让我看看你的真实水平。”

“如果你赢了，我可以无条件为你实现一个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愿望；但如果是我赢了，你必须诚心诚意地向我学习，不得有任何抵触。”

霍雨浩眉头微微一皱，犹豫了一下后，开口询问：

雨浩：老师想怎么切磋呢？

阮慧鹏嘴角微翘，下巴轻轻一抬，说道：“很简单，在我压制修为的前提下，如果你的剑能让我挪动哪怕一步，就算你赢了。”

霍雨浩点点头，但他马上补充了一句：

雨浩：我答应你，但我会只用剑气与你比试。

阮慧鹏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孩子究竟是过于自负还是太过老实呢，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约束自己的剑。但他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这个孩子的本性，不愿意对并非仇敌的对象祭出凶兵。

两人走下讲台，各自退后几步，拉开一段距离，以保持对彼此都有足够施展的空间。他们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无形的气势开始在空气中蔓延。

霍雨浩深吸口气，双眼缓缓闭上，再猛然睁开的同时，两道精芒在他眼底一闪而过。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向了对面的阮慧鹏。

一股极致的寒意以他的手指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这股寒意虚无缥缈，却充满了锐利之气。在霍雨浩的操控下，这股寒意瞬间在空中凝滞了一下，紧接着，一分为七，化为七道金色剑气，朝着阮慧鹏疾射而去。

面对袭来的剑气，阮慧鹏显得从容不迫。他的右手双指轻弹，指尖跃动起一抹悦耳的琴音，伴随着淡淡的澄蓝色光晕在空气中荡起层层涟漪，精准无误地挡下了那七道金色的犀利剑芒。

两人的攻击与防御交错辉映，剑气在空中交锋，发出声声清越的撞击声，犹如一首悲壮的《十面埋伏》在琴弦上奏响。

霍雨浩的小脸因全神贯注而紧绷，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对方，不断地变换剑招，寻找着对方防线的漏洞。然而，阮慧鹏的防守毫无破绽，他的琴声悠然自得，恰到好处地化解了每一次进攻。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双方依旧难分胜负。

雨浩：（不能这样继续耗下去……否则我必输无疑！）

面对久攻不下的防御，霍雨浩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决。他的剑指灵动翻飞，剑气骤变，分化为七七四十九道金色剑影，在虚空中交织出一幅杀气腾腾的剑阵图，将阮慧鹏牢牢围困在内。

（——居然是剑阵！啧啧啧……这小家伙，简直是个天生的剑道种子！）

阮慧鹏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郑重，在这个时代，能够操弄剑阵的魂师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他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双手十指快速舞动，弹奏出一曲激昂的破阵曲，肃杀的琴音之中浮现出一柄澄蓝色的裁决之剑，迎击那气势汹汹的凌厉剑阵。

他的手指翻飞，弹奏出的琴声悠扬，在金戈铁马般的铿锵声中，蕴含着无尽的杀伐之气。裁决之剑与琴声若合符节，与霍雨浩的四十九道剑气交锋，在交击的瞬间，竟硬生生地将剑阵撕裂开来。

终于，在一曲终了之际，霍雨浩的四十九道剑气几乎同时消散，而阮慧鹏则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面带笑意地看着他。

霍雨浩的眼中划过一抹失落，但随即转变为对强者的钦佩。他立即收拢剑指，向阮慧鹏深深鞠了一躬，诚恳地说：

雨浩：老师果然厉害，雨浩甘拜下风。

阮慧鹏看着愿赌服输的霍雨浩，微笑着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输给我吗？”

霍雨浩一怔，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眼神中多了一些明悟：

雨浩：是因为我没有全力以赴吗？

阮慧鹏欣慰地点头：“确实如此，你的剑阵十分巧妙，但你对自己的剑有所顾忌，不敢全力施展。如果你能祭出一口剑施展此阵，而不仅仅是凭借剑气凝结成形，我可能就没办法这么轻松地破解了。”

他又咳嗽了几声，接着说道：“你刚才说过你不需要剑匣，但是你的心就是你的剑匣。心中存有顾虑，这样的剑又怎么能伤人呢？”

闻言，霍雨浩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一时竟无言以对。

“你太老实了，小家伙。”

说着，阮慧鹏微笑着走了过来，再次抛出了橄榄枝：“那种精巧至极的凶兵并不适合你，至少现在还不适合你。你需要的，是一把更适合你秉性、能力，能让你随想即行的中正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