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渴爱
在河底的淤泥里，一条体型硕大的冰蚕静静地躺在那里，它身上的白色鳞片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身体不时地抽搐一下，仿佛在做着痛苦的挣扎。
在它身上，原本用于呼吸的孔口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位于其身体侧面类似于鱼鳃的结构，这一对"鱼鳃"正在微微开合，从水中汲取着氧气。
河底的紊流平息了一会儿后，附近水中的一些幸存者，似乎觉得有了饱餐一顿的机会，纷纷靠近这条"大鱼"，想要分一杯羹。
然而，每当有小鱼小虾靠近时，总会受到一股无形之力的抗拒，使得那些原本围拢在周围的小动物们，像是遇到了天敌一般，纷纷四散逃窜。
雨浩：嗯……
突然间，冰蚕的身躯中传来一阵微不可闻的呻吟。霍雨浩蜷缩在里面，呼吸微弱，心跳节奏缓慢，在经历了一上午的激烈战斗后，他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天梦冰蚕的声音在霍雨浩脑海中响起，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惊喜：
天梦：雨浩啊，你可真是让哥担心死了！我还以为这次真的要完蛋了呢。
霍雨浩的瞳孔有些发散，似乎是在半睡半醒之间。他内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但却不失清醒：
雨浩：放心吧，天梦，我们一定不会交代在这里的。
在霍雨浩的四周，遍布着如同鳃丝般的图腾纹，其间流淌着由精神力凝结的模拟血液，不间断地在进行着气体交换，确保他不会窒息而亡。
天梦：你这是……
天梦冰蚕察觉到了霍雨浩的疲惫不堪，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他确实是太累了，在与三眼金猊的战斗过程中，他耗尽了心力，最终依靠胆识才勉强获胜。
霍雨浩似乎看透了天梦冰蚕的心思，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安慰道：
雨浩：别担心，我还受得住。我们目前应该是安全的，先让我休息一会儿，等我恢复一些力气后，我们再离开……
说着，他却不知不觉地闭上了双眼，随后又努力睁开，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雨浩：天梦，我好像真的有些乏了。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就陪我聊聊天吧……
天梦冰蚕闻言，有些哭笑不得，它默默地释放出自己一小部分的精神本源，希望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霍雨浩的疲劳。
天梦：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嫌命长了？真是的，这种情况下还想着聊天！
它一边释放着精神本源，一边开始数落起霍雨浩来。就在不久前，它还对这个神秘莫测的少年有所顾忌，但现在却像多年的老友一般，彼此之间的隔阂似乎已经消失无踪。
随着天梦冰蚕释放的精神本源流入霍雨浩的精神之海，他的大脑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清流，刚刚袭来的困顿感一扫而空，整个人的神志都变得清明了许多。
霍雨浩很是享受这种感觉，他轻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口吻说道：
雨浩：哼哼，谁让你平时都不怎么和我说话呢，现在好了，我累了，你就陪着我吧！
闻言，天梦冰蚕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无语，因为它发现，霍雨浩真的有点像是小孩子在撒娇，这可不多见。
无奈之下，天梦冰蚕只能顺着话头往下聊：
天梦：好好好，陪你聊，陪你聊还不行么？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做到在水中呼吸的？我还真不知道，你啥时候有了这种能耐。
霍雨浩一听这话，好似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般，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容，欣然解释道：
雨浩：是鱼纹哦～你还记得我和妈妈捕捉上来的那些鱼吗？我偶尔会研究它们身上的图腾纹，渐渐地就熟练掌握了。
#雨浩：于是，我将鱼纹融入了冰蚕图腾中，从而产生了化龙般的效果，让我得以在水中支撑一段时间。
天梦冰蚕啧啧称奇，感受着霍雨浩因为和自己交谈而逐渐高昂的情绪，一时间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它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问道：
天梦：那我呢？雨浩，在你的心里，我究竟算是什么呢？
当被问及这个问题时，霍雨浩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转折，眼中掠过几分意外的怔忪，思绪似乎飘向了远方的回忆。
见状，天梦冰蚕继续说下去，话里充满了确信无疑的意味：
天梦：我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很清楚，你对很多人、很多事都很淡漠，甚至可以说是漠不关心。但是你却一直都很在意我的存在，甚至会因为我的理睬而感到高兴。
一直以来，天梦冰蚕都不太在意霍雨浩知道自己多少秘密，毕竟他身上有着那般殊特的神祇传承，有一些不可思议之处，反而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然而，它很难忽视霍雨浩对它的那种莫名亲近，确与他对待一般人的态度大相径庭。这样的不同让它感到格外特别，在感动之余，也平添了一份好奇。
天梦：所以，你对我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看法？我能感觉到你对我的那种特别，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嗯？”的一个鼻音，透露出他此刻的迟疑与思索，仿佛在记忆中搜索合适的答案。几秒钟的沉默后，他展露出了释然的微笑，似乎终于想起了些什么。
雨浩：你永远是我的第一个伙伴，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后一个问题，我其实对你说过一次理由，你还记得我当时说过什么吗？
真是一言难尽啊，明明是他想要跟它聊天，现在却又不得不把天聊死。没办法，那样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闻言，天梦冰蚕疑惑道：
天梦：有吗？我不知道啊！你说过什么吗？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继续卖关子道：
雨浩：你忘记了么？那就算了。等我哪天有了兴致，或者等你以后想起来了，我再告诉你吧。
有些事情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渐渐淡去，就如同在水面上留下的痕迹，风一吹便散了。偏偏“未来”的记忆，就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魔咒，牢牢地箍住了他的道心。
天梦冰蚕有些气急，嚷嚷道：
天梦：喂，你不能这样啊！你这纯粹就是耍赖嘛！我怎么可能记得住你以前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啊！
霍雨浩不置可否，他知道天梦冰蚕不会真的生气。恍惚间，他的思绪却飘得再远一些，脑海中又不自觉地浮现出了先前追杀自己的三眼金猊。
雨浩：（我认识你们，比你们认识我更早……）
身如芭蕉，叶叶次剥，中无有坚。那些并不属于他的情感纠葛，是爱也好，是恨也罢，都深深地烙印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不经意间就会翻出来，让人咀嚼其中的酸甜苦辣。
而他的生命，注定不会是一片常青。尽管芭蕉花叶繁茂，但它却没有坚硬的枝干。这份沉重注定不会被岁月所抚平，他只能默默地承担这一切，哪怕它们不属于自己，也无法真正被他拥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