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双星意难明
镜湖的花灯漂向湖心,烛光在涟漪里碎成点点金辉。
我攥着那支冰羽发钗站在廊下,看尘心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指尖的凉意混着心底的暖意,像揣了块温凉的玉。
“尘心,你...究竟是下意识的在乎,还是在主观引导”
“为何我哪怕对你了解的再深,可此刻也有些看不懂你”
“我能感觉到你的在意,还有极力克制的隐晦”
“就像我知道所有人的结局,可我没办法主动去改变。很害怕因此而引发的蝴蝶效应,这反而让我掌控不住...你的安危”
背后的冰蓝羽翼轻轻颤动,带起的风拂过廊下的风铃。
(尘心:“可以尝试释放羽翼,用的多自然身体就适应了”)
叮咚声里,隐约能听见主殿方向传来的笑闹——古榕长老大概又在缠着尘心比拼魂力。
“真好,这一次又能看见上一世的你们”(剑骨长老拌嘴,风致苦笑扶额,七宝琉璃宗就在这样的日子里时刻温馨)
此时宗门的欢宴仍在继续。
谁也没察觉,千里之外的星斗大森林边缘,有三道身影正穿行在暮色里。
“阿银,慢点。”唐昊伸手扶住差点被树根绊倒的蓝发少女,粗粝的手掌落在她胳膊上时,倒是不自觉放轻了力道。
阿银回过头,眼底盛着林间的暮色,微笑着回应道:“知道啦。”
她身后的唐啸默默停下脚步,看着弟弟自然地接过阿银背上的行囊。
看着阿银鬓边的蓝发被风掀起时,唐昊会下意识替她别到耳后。
喉结轻轻滚动,他抬手按住腰间的昊天锤武魂印记,冰冷的金属触感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涩意。
“今晚就在前面的山洞歇脚吧。”唐啸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些,“我去捡些柴火。”
阿银抬头看他,蓝眸里带着关切:“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外面风大。”唐啸转身走向密林,背影在暮色里拉得很长,“你们先去生火,我很快回来。”
看着他消失在树影里,唐昊才挠了挠头,对阿银笑道:“我哥就是这样,总爱自己扛事。”
阿银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指尖抚过脚边的蓝银草。
那些平凡的野草像是有了生命,顺着她的指尖攀爬上岩石,开出细碎的白色小花。
唐昊看得怔了神——他总觉得阿银身上有种奇异的魂力,哪怕是最普通的蓝银草,经她触碰也会变得格外鲜活。
“二哥,你看。”阿银举起一朵蓝银草花,眼底闪着光,“它说今晚不会下雨呢。”
“真的吗。”唐昊失笑,指尖的蓝银草却悄悄缠上了他的手腕。
密林深处,唐啸倚在古树上,听着远处传来的低笑。
阿银的声音像林间的清泉,唐昊的笑声带着少年人的爽朗,交织在一起,像一首他永远融不进去的歌。
他从怀里掏出块玉佩——那是出发前母亲塞给他的,说“遇到喜欢的姑娘,就送给她”。玉佩上的昊天锤纹路被摩挲得发亮,此刻却硌得掌心生疼。
“罢了。”他低声自语,将玉佩塞回怀里,转身走向更深的树林。
与其三人同行时的暗流涌动,不如成全他们。
他是昊天宗的大弟子,肩上扛着宗门的未来,要好好辅佐昊弟。
儿女情长,本就不该是他的归宿。
同一时刻,武魂殿教皇殿的烛火彻夜未熄。
千寻疾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指尖捏着份密报,羊皮纸的边缘被捏得发皱。
斥候的字迹潦草却清晰:“星斗大森林边缘,唐昊、唐啸、阿银同行。唐昊魂力已达魂斗罗境界,修炼速度远超同辈。阿银(蓝银草武魂)可与魂兽沟通,疑似能安抚暴动魂兽……”
“蓝银草?”他嗤笑一声,将密报扔在案上。烛火映在他金色的瞳孔里,泛着冷光。一个蓝银草武魂的魂师,能安抚魂兽?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指尖划过密报上“唐昊魂力达魂斗罗”几个字时,他的脸色沉了下来。唐昊那小子,不过四十几,竟已突破魂斗罗境界?甚至比当年的唐晨还要有之过而无不及!昊天宗的底蕴,果然不容小觑。
“来人。”
“教皇大人。”黑衣斥候跪在殿中,头埋得极低。
“把星斗大森林近百年的古籍都给我找来,尤其是关于‘蓝银草’和‘魂兽化形’的卷宗。”
“是。”
卷宗很快堆成了小山。千寻疾坐在案前,一页页翻阅,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从《大陆魂兽录》到《魂兽化形考》,指尖划过“十万年魂兽可化人形”的记载时,突然顿住。
他猛地抽出一本泛黄的《草木异闻》,书页上的字迹已模糊,却清晰地记载着:“蓝银皇者,控万木,亲魂兽,历万年可化人,隐于尘世……”
“蓝银皇?”千寻疾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想起斥候的话——“能安抚魂兽”“唐昊魂力精进神速”。一个普通的蓝银草魂师,怎会有如此能力?除非……
除非她根本不是魂师,而是化形成人的十万年魂兽!
心脏猛地一跳,心中的慌乱随即被狂喜取代。
十万年魂兽化形!
若是能将其捕获,抽出魂环与魂骨……武魂殿的实力必将再上一个台阶!
到那时,别说昊天宗,整个大陆都将匍匐在他脚下!
他抬手抚过案上的教皇令,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冷静下来。
唐昊那小子实力不弱,还有之前父亲与唐晨对赌的协议,硬抢怕是讨不到好。
更何况,昊天宗的老家伙们一向护短……
“呵。”千寻疾突然低笑出声,指尖在卷宗上轻轻敲击,节奏从慌乱的急促渐渐变得沉稳,带着大权在握的笃定。
唐昊?昊天宗?不过是些跳梁小丑。
他重新拿起那份密报,目光落在“唐啸似有意疏远,唐昊与阿银举止亲密”上,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算计。看来,这三人之间,还有些有趣的纠葛。
“来人!”
“在。”
“密切盯着唐昊三人的动向,尤其是那个叫阿银的女子。记住,不要惊动他们,只需回报他们的行踪。”
“是!”
斥候退下后,教皇殿重归寂静。千寻疾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残月,指尖在窗沿上轻轻敲击。
十万年魂兽化形……蓝银皇……
他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唐昊,你以为捡到了宝?殊不知,你怀里的,是能引火烧身的炸药。
等我拿到证据,定要让你和你背后的昊天宗,一同化为灰烬!
而此时的七宝琉璃宗,镜湖的最后一盏花灯已漂远。
我靠在尘心的剑庐窗边,看他擦拭七杀剑,剑身的寒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
远处的欢笑声渐渐平息,谁也不知道,一场围绕着蓝发少女的风暴,正在暗处悄然酝酿。
“师父,”我突然开口,“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不是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
尘心擦拭剑身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我,眼眸里映着烛火:“大陆风云变幻,但无论发生什么,握好你的剑,守好你的心,就足够了。”
我点点头,看着他将七杀剑归鞘,剑穗的玉坠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像在应和他的话。
夜色渐深,琉璃宗的灯火依次熄灭,只有教皇殿的烛火,还在大陆的另一端,亮得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