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芽

第二十一话：新芽

又是五年春。

共生台的青石板缝里，钻出几株嫩黄的草芽。苏念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叶片，就见那草芽“嗖”地窜高半寸，叶片边缘竟泛起淡淡的灵力光晕——是当年从黑风谷移来的灵草种子，在仙魔两界气息的滋养下，竟生出了新的变种。

“苏师姐，这草能入药吗？”一个穿着魔域黑袍的少年凑过来，腰间挂着凌云宗制式的剑穗。他叫墨尘，是三年前被遗弃在共生台的魔婴，由仙魔弟子轮流照看着长大，说话时总带着点奶气的认真。

苏念笑着点头：“等长老们看过再说。”她望向不远处，林羽正领着几个弟子丈量新辟的药田，柳嫣站在一旁记录，笔尖划过玉简的沙沙声，混着少年们的笑闹飘过来。

这五年里，同生堂的典籍堆成了山。柳嫣找出的三百年前的密卷里，记载着初代仙魔修士联手对抗域外邪祟的往事，那些蒙尘的字迹，成了弟子们最着迷的话本。清玄长老索性在黑风谷建了座“溯源阁”，每月都有弟子背着行囊去那里，在断壁残垣间拼凑更完整的历史。

“念念，你看谁来了？”幽璃的声音带着笑意。苏念回头，看见爹娘身后跟着个熟悉的身影——是当年黑风谷一战中重伤的魔域长老，拄着根缠着同心花的拐杖，脸上的疤痕淡了许多。

“听说你们在试种‘两生稻’，”老长老笑得眼角堆起皱纹，从袖中摸出个玉盒，“这是魔域极北之地的冰壤，或许能让稻穗结得更饱满。”

苏御天接过玉盒，指尖与老长老的拐杖轻轻一碰，两人眼中都闪过笑意。当年剑拔弩张的对手，如今会为了一株稻穗的长势争论半宿，倒成了共生台的趣谈。

墨尘忽然指着天空喊：“是云璃师姐！”众人抬头，只见一个穿仙门白衣的少女骑着灵鹤掠过，鹤背上还坐着个穿黑袍的少年，两人手里各举着半块灵果，笑得开怀。

“他们去溯源阁送新抄的卷宗，”林羽走过来，递上刚摘的同心花，“柳师姐说，等两生稻成熟了，就用它来酿新酒，名字都想好了，叫‘共饮’。”

苏念将同心花别在发间，花瓣的红白两色在阳光下格外鲜亮。她想起十年前那个血月之夜，断念剑刺破黑暗的瞬间，从未想过有一天，仙魔两界的风会一起拂过她的发梢，带着灵草与魔花混合的清香。

夜风渐起时，同生碑下又多了几行新刻的字，是墨尘和几个小弟子的手笔，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今日，云璃与御风共植桃树一株，约明年共摘桃。”

苏念坐在碑旁，看月光漫过那些新旧交叠的字迹。断念剑斜靠在碑上，剑穗上的同心花干花轻轻晃动，像在应和着远处传来的歌谣——那是弟子们新编的曲子，唱着黑风谷的灵草，唱着共生台的月光，唱着那些在岁月里慢慢生根发芽的希望。

她知道，这首岁月长歌，还会有更多人来唱。而她要做的，就是守着这片土地，看新芽长成密林，看今日的点滴，变成明日被传颂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