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青铜裂痕

林野的手电筒光束在潮湿的岩壁上颤抖,光斑扫过一排排嵌在石壁里的青铜器皿时,金属表面突然反射出诡异的红光。他猛地后退半步,额头撞上身后的石笋,沉闷的回声在溶洞深处荡开,惊起一串水珠从钟乳石尖端坠落。

“发现什么了?”苏芮的声音从十米外传来,她正蹲在一具半嵌在岩层中的骨架前,指尖悬在骨架胸腔处那道整齐的切口上。三天前他们在滇西密林发现的溶洞,正一点点揭开被时光掩埋的血腥秘密。

林野没有回头,他的目光死死盯住最左侧的青铜鼎。鼎身缠绕的夔龙纹在光线下流转,那些本该静止的纹饰仿佛在蠕动,鳞片边缘渗出暗红色的光泽,像是凝固的血。“这些青铜器有问题,”他伸手触碰鼎耳,指尖传来刺骨的冰凉,“纹饰在变化。”

苏芮闻声走来,她刚戴上的白手套还沾着岩灰。当光束移到鼎腹内侧时,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内壁刻满了细密的符号,与他们在遗址入口石碑上看到的文字完全不同,更像是某种记录刑讯的图谱。最中央的符号扭曲如蛇,周围环绕着七个跪姿人形,咽喉处都刻着细小的孔洞。

“这不是祭祀礼器,”苏芮的声音有些发紧,她掏出放大镜贴近符号,“这些孔洞是人为钻凿的,边缘有金属摩擦痕迹。而且你看这里——”她指向人形符号的胸腔位置,那里有极淡的绿色锈迹,“是铜锈,但成分不对,里面混了……”

话音未落,溶洞深处突然传来沉闷的碎裂声。林野瞬间熄灭手电,黑暗中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三秒后,岩壁轻微震动,头顶落下簌簌的石屑。当他重新打开手电时,右侧石壁出现了一道新的裂缝,裂缝深处隐约透出微光。

“声音从那边来的。”林野握紧登山镐,光束顺着裂缝延伸。裂缝最宽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弥漫着铁锈与腐殖土混合的气味。他率先挤进去,靴底踩碎了什么脆硬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半片青铜甲片,内侧还粘着干枯的织物残片。

裂缝尽头是间石室,中央矗立着一座三米高的青铜人像。人像双目空洞,双手交握于胸前,掌心托着的青铜盘里盛满了灰白色粉末。苏芮用镊子挑起一点粉末,在手电下观察:“是骨灰,但混合了大量铜末。”

她的话音在石室里回荡,青铜人像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林野注意到人像背后的石壁在渗液,那些液体顺着凿刻的沟槽流动,在地面汇成诡异的图案——与青铜鼎内壁的符号如出一辙。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人像的指尖开始滴落水珠,在地面砸出深色的圆点,像是正在滴血。

“我们得离开这里。”苏芮突然抓住林野的手臂,她的指尖冰凉,“这些青铜器在吸收水汽还原图案,这不是自然现象。”她指向人像的脖颈处,那里有圈极细的接缝,“这东西是拼接的,里面是空的。”

就在这时,青铜盘里的骨灰突然扬起细尘,在光束中形成旋转的涡流。林野看清涡流中央悬浮的东西时,心脏骤然缩紧——那是枚玉坠,与他从小佩戴的护身符一模一样,只是上面刻着的饕餮纹正缓缓睁开眼睛。

石壁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裂缝处传来石块坠落的轰鸣。苏芮将玉坠塞进标本袋,林野则抓起相机对着青铜人像连拍,快门声中,人像胸腔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露出的不是青铜结构,而是排列整齐的白骨。

当第一块巨石堵住入口时,林野终于明白那些青铜器皿的真正用途。它们不是文明的见证者,而是囚笼,是记录消亡的墓碑。而他们,或许正成为这场古老仪式的新祭品。手电光束在摇晃中扫过石室穹顶,那里刻满了星图,最亮的那颗星下,刻着与玉坠相同的饕餮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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