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之下

青花瓷的手指划过那张泛黄的照片，纸角已经卷起，边缘泛着淡淡的水渍。她抬起头，盯着美利坚的眼睛。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旧楼里死一般的寂静，连窗外的风声都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你早就知道我父亲的事。”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刀刃般的锋利。

美利坚站在她面前，没有否认。他的眼神里藏着什么，不是愧疚，也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复杂得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青花瓷的声音有些发涩，“背叛了国家？”

“他不是背叛。”美利坚低声说，“他是在保护。”

“保护？”青花瓷冷笑一声，“保护一个谎言？一个被掩盖的真相？”

她猛地翻开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那张地图碎片就夹在其中，边缘有些模糊，但上面的坐标却清晰可见。她盯着那个海外地址，心跳剧烈起来。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他的？”她问。

“很久以前。”美利坚说，“我是Q.H.C.的成员之一，任务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确认他是否会泄露机密。”

“所以你是来抓他的？”青花瓷的声音陡然提高。

“我不是来伤害他的。”美利坚看着她，目光坚定，“但我必须确认，他是否会为了保护某些东西，而选择牺牲真相。”

青花瓷的手指紧紧攥着那页纸，指甲几乎要陷进去。

“结果呢？”她问，“他真的做了，对吗？”

美利坚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他选择了保护，而不是真相。”

青花瓷的眼眶微微发红，但她咬紧牙关，把眼泪咽了回去。

“所以你们就毁掉了那些资料？”她问，“你们就让他一个人背负所有？”

“我们没想毁掉。”美利坚的声音低沉，“但我们必须阻止它继续流传。”

青花瓷冷笑：“你们所谓的‘阻止’，就是销毁证据、掩盖真相？”

“如果你看过他留下的信，你就不会这么说了。”美利坚说。

“信？”青花瓷愣住。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头。

英吉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铜钥匙，静静地看着他们。

“你父亲生前留了一封信。”他开口，“藏在他的书房夹层里。”

青花瓷的心猛地一跳：“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见过他写那封信。”英吉利走进来，将钥匙递给她，“去看看吧。”

青花瓷接过钥匙，指尖微微发颤。

她抬头看着英吉利，眼神复杂：“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你们到底想从我父亲身上得到什么？”

英吉利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你父亲不是叛徒。”

“可他说他是。”青花瓷低声说，“他说‘有些东西，不是修复就能弥补的’。”

“那是他对自己的惩罚。”英吉利看着她，“而不是事实。”

青花瓷怔住了。

美利坚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很平静，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英吉利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真相比任何修复都重要。”

青花瓷握紧手中的钥匙，久久未动。

夜色沉沉，街道空无一人。

青花瓷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声回荡在寂静中。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谁在耳边低语。

她推开家门，屋内一片昏暗。客厅里，父亲的相框还摆在桌上，照片上的他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件瓷器残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她没有开灯，径直走向书房。

书桌上的台灯已经熄灭，她摸索着拉开抽屉，找到那个夹层。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夹层弹开。

一张泛黄的信纸静静地躺在里面。

她缓缓展开信纸，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开始阅读。

“亲爱的瓷儿：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无法亲自告诉你真相。原谅爸爸，我不能让你卷入这场风暴。Q.H.C.不是修复项目，它是测试，测试一个人是否愿意为了保护文物，而选择掩盖真相。

我曾经相信，修复是还原过去的方式。但现在我明白，有些历史，不该被修复，而是该被封存。

那件拍卖会上的瓷器残片，是我亲手修复的。但它本不该存在。它是一次人为破坏后的掩饰，是为了掩盖一件更可怕的事实——有人故意毁坏了真正的文物，并试图用伪造的修复品取而代之。

我不能让这件事被公开。所以我选择沉默，选择泄密，选择让自己成为罪人。只要你不知道，我就心安了。

但这封信，是我留给你的最后线索。密码在信末，指向国外某地。如果你决定继续查下去，请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愿你活得比我勇敢。

爱你的父亲”

青花瓷的眼泪终于滑落，打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

她紧紧攥着信纸，胸口剧烈起伏。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深的痛——不是愤怒，不是失望，而是那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的无力感。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夜空。

远方的月亮静静地挂在天边，像一只温柔的眼睛，注视着她。

她喃喃自语：“这一次，我要自己去找答案。”

她低头看向信纸末端的密码。

“这不是结束，而是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