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号角

密室的空气里飘着尸臭与血腥的混合味。

墙壁上的星陨古画早已斑驳，画中祭祀场景被黑暗能量扭曲——原本手持净化水晶的祭司，变成了啃食心脏的恶魔；原本环绕星柱的地脉光流，化作缠绕活人的毒蛇。

辰渊的黑雾形态比之前凝实了许多，黑雾中已能看出模糊的人形轮廓。他手中的骨笛与脚边的黑暗号角共鸣，吹出的乐章让地面渗出黑血，血珠在地面滚动，汇成蜿蜒的河流，河流中浮现出无数痛苦挣扎的灵魂。

“是‘唤灵曲’。”风砚捂住耳朵，脸色惨白，“这曲子能唤醒地脉深处的黑暗亡灵，为黑暗领主的重生献祭！”

暮蕊的星陨链自动挡在众人身前，链节间的银黑光芒与血河相触，激起阵阵白烟。她能感觉到体内的黑暗碎片在疯狂跳动，它们与血河中的亡灵产生共鸣，甚至想冲破她的控制，加入献祭。

“看来你的碎片很渴望这份力量。”辰渊的黑雾分裂出无数小触手，触手上的吸盘吸着星陨族战士的眼球，“不如交给我，我能让你成为新的黑暗领主，比星陨族的小丫头强万倍。”

“你做梦！”黎烬挡在暮蕊身前，守碑人血脉因愤怒而沸腾，赤金光流在他体表流转，“当年你背叛星陨族，害死那么多族人，今天我就要替守碑人部族清理门户！”

他说的是百年前的秘辛。辰渊本是星陨族与守碑人的混血，却因嫉妒星陨族的纯净血脉，背叛部族，将黑暗领主引入星陨城，导致城毁人亡。

辰渊的黑雾发出刺耳的笑声：“清理门户？就凭你这个血脉不纯的守碑人少主？还有你身边这个被黑暗侵蚀的星陨族废物？”

黑雾触手突然暴涨，卷向黎烬的脖颈。暮蕊的星陨链及时甩出，缠住触手，银黑光芒与黑雾碰撞，爆发出的冲击力让密室剧烈震颤，墙壁上的古画纷纷脱落，露出后面刻满诅咒的石碑。

“用双生之力！”风砚指着石碑上的“双血破咒”四个字，“必须毁掉黑暗号角，否则亡灵献祭完成，谁也挡不住黑暗领主！”

暮蕊调动体内双生之力，星陨链化作光矛，直指黑暗号角。可光矛刚接触号角，就被一股无形力量反弹回来，震得她口吐鲜血。号角表面的骷髅头突然睁开眼，射出的黑光如针般刺入她的经脉，黑暗碎片趁机暴走，她的右手也开始黑化。

“没用的。”辰渊的声音充满得意，“黑暗号角需要星陨族与守碑人的‘心魂血祭’才能摧毁——简单说，就是要你们两个的心头血，混着最纯粹的血脉之力，才能污染它的黑暗本质。”

他说的是古籍中最残酷的献祭方式。心头血是血脉之力的本源，一旦离体，轻则修为尽废，重则当场死亡。

暮蕊看着黎烬，黎烬也在看她。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绝。

“三年前你替我挡箭时，就该想到有今天。”黎烬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释然，“守碑人的使命，就是守护星陨族，死而无憾。”

他没等暮蕊反应，抽出腰间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心口。鲜血涌出的瞬间，他将手按在黑暗号角上，赤金光流顺着他的掌心注入，号角发出痛苦的嗡鸣。

“黎烬！”暮蕊的眼泪瞬间落下，她也抽出匕首，刺入自己的心口。星陨族的银辉血与守碑人的赤金血在号角上交融，化作螺旋状的光刃，将号角绞成齑粉。

辰渊的黑雾发出绝望的嘶吼，他看着逐渐消散的亡灵血河，看着第五根主星柱从密室尽头升起，突然疯狂大笑：“就算没有号角，主星柱激活时的地脉光流，也能让黑暗领主苏醒！你们赢不了的！”

他的黑雾猛地冲向暮蕊，想在她激活星柱前，夺走她的星陨链。黎烬用尽最后力气，挡在她身前，黑雾穿透他的身体时，他的瞳孔迅速涣散，却仍死死抓住暮蕊的手：“激活星柱……快……”

暮蕊将手按在第五根主星柱上。银黑双生之力注入的瞬间，五根主星柱同时爆发出冲天光柱，光柱穿透碎星渊，直冲云霄。云层中的黑暗领主轮廓发出愤怒的咆哮，却在光柱冲击下，一点点消散。

辰渊的黑雾被光柱净化前，发出最后的诅咒：“双生噬永远不会消失……你们的后代，终将重蹈覆辙……”

强光中，暮蕊抱着黎烬逐渐冰冷的身体，意识开始模糊。她好像看到明旭带着守碑人援军赶来，看到风砚和霜遥在哭泣，看到主星柱的光芒与地脉相连，照亮了整个碎星渊。

她做到了。

哪怕代价是失去一切。